“阻止?不不不……”
黑衣領頭者緩緩搖頭,聲音如同從地底滲出的寒流,
他頓了頓,嘴角咧開一個近乎非人的弧度,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中,
竟浮現出層層疊疊的金色紋路,宛如古老青銅器上的銘文在緩緩旋轉……
“我們是來迎接他們的。”
話音落下,他身後四名黑衣人同時抬起手,掌心向上,各自托著一枚殘破的玉片。
那些碎片色澤暗沉,卻隱隱透出龍形輪廓,仿佛封印著某種沉睡的魂魄!
當五枚玉片在空中形成特定方位時,空氣驟然扭曲,
一道低頻嗡鳴自地底升起,像是千萬條蛇在地下同時吐信……
魂休肩頭的金蝶猛地振翅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螺旋軌跡,隨即撞向地麵那道幽藍光芒。
刹那間,藍光暴漲,老槐樹的根係下竟浮現一圈古老的石環,刻滿與銅錢上相似的符文!
“龍鱗蘇醒……橋將逆流。”
魂休低聲念著方天磊發來的消息,忽然明白了什麼,
“你們根本不是龍子承的人!你們是‘守橋人’的殘部,當年被陳澤封印的那一支?!”
領頭者瞳孔微縮,第一次露出驚異之色,
“你竟然知道‘守橋人’?那個名字早已被抹去,連史冊都不該留存……
除非,你和他們一樣,已經讀過周雨晴的日記第三頁!”
“我沒有。”
魂休冷笑,實則心中警鈴大作,他確實隻知前兩頁內容,但此刻絕不能示弱!
“但我見過老大焚毀契約那一夜,天降血雨,山崩地裂。
你們所謂的‘橋’,不過是通往虛妄的歧路!”
“虛妄?”
對方忽然仰頭大笑,笑聲震得村中幾戶人家的窗紙劈啪作響,
“那你可知道,陳澤為何要解散公司?為何要隱退山溝?
因為他失敗了!他以為燒掉契約就能斬斷因果!可‘橋’從來就不在紙上!
它在血脈裡,在命格中,在每一個曾簽下誓約之人的骨髓深處!”
就在此時,遠處山路上傳來引擎轟鳴。
一輛布滿刮痕的黑色越野車衝破霧靄,疾馳而來……
車身上隱約可見幾道爪痕般的劃痕,像是被什麼東西從深山中硬生生撕開一條生路。
車牌被泥漿覆蓋,但魂休一眼認出那是王旭的座駕。
車內,副駕駛上的王旭滿臉血汙,手中緊攥著一頁泛黃紙張,上麵用朱砂寫著詭異符號。
而駕駛座上,陳澤雙手緊握方向盤,左眼纏著滲血的繃帶,
右眼卻閃爍著與那黑衣領頭者如出一轍的金光!
“到了。”陳澤低語,聲音沙啞如鏽鐵摩擦,
“橋頭到了。”
越野車戛然刹住,塵土飛揚。
黑衣人們齊齊後退一步,形成半圓陣型,似乎既忌憚又期待。
魂休快步迎上前,卻被陳澤抬手製止。
“彆靠近我。”
陳澤緩緩下車,風掀起他破舊的風衣,露出胸口一道仍在蠕動的傷口,
那裡,一片半透明的龍鱗正緩緩生長,
“我已經被‘它’選中了……我是新的渡引者。”
王旭也推門而出,顫抖著舉起那頁紙,
“魂休……第二頁沒說完的是,‘當龍鱗蘇醒,橋將逆流。
而渡引者將以自身為祭,開啟歸途,或永墮輪回!’”
他看向黑衣首領,眼中充滿恨意,
“你們不是想阻止我們……你們是想讓陳澤成為犧牲品,重啟‘記憶之河’!
讓所有死去的守橋人都複活,對嗎?!”
首領沉默片刻,終於開口,
“我們隻是想回家,僅此而已。”
他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人類的情緒,蒼涼而疲憊……
“一萬年前,我們建造‘橋’是為了送走災厄。
可後來,有人篡改了儀式,把‘送出’變成了‘吞噬’!
陳澤的祖先,就是第一個背叛者,而現在……輪到他償還了。”
夕陽徹底沉入山穀,夜幕降臨,群星未現,
唯有一輪血月悄然爬上天際,映照得山溝村如同墳場……
魂休低頭看著掌心發燙的銅錢,忽然發現上麵的紋路正在變化,
原本像蝶翼的圖案,正緩緩化作一座橫跨深淵的橋,橋下奔湧著無數麵孔,哀嚎無聲。
他知道,真正的選擇時刻到了,是相信老大陳澤能掌控這股力量?
還是聽從守橋人之言,讓曆史的罪孽終結於此!?
而就在這死寂之中,村尾那口百年老井,突然傳來一聲輕響,“撲通”。
仿佛有什麼東西,從井底深處,翻身坐起。
那聲“撲通”之後,井口泛起一圈幽藍漣漪,緩緩擴散至整個村心廣場的石板縫隙……
空氣中彌漫出一股陳年墨香與鐵鏽混合的氣息,像是舊日誓言在悄然蘇醒。
魂休猛地抬頭,望向老井方向,
銅錢在他掌心劇烈震顫,幾乎要自行飛出,仿佛被某種古老意誌召喚!
而就在這時,井沿爬出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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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手蒼白如紙,指尖卻染著暗金色的紋路,像是用血寫成的符咒在皮膚下遊走。
緊接著是第二隻手、肩膀、頭顱……
一個身影正從本不該容納活人的枯井中,一寸寸地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