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再無懷疑,嘬唇嘯,出宗門特有的警告訊號,提醒三位師弟注意。
嘯音方出,四人便貼著地麵,分路直入廳堂,幾個臨值的太監早被這劍光嚇得呆了,了一聲喊,便四麵逃散。
直至入了室內,何慕蘭才收了劍光,然而高飛行帶來的餘波,已將這廳堂掃得七零八落,幾個師弟那裡,情況也差不多,隻聽到一連串硬物粉碎的聲響,雅致高潔的小廳已滿目瘡痍。
何慕蘭抿著嘴,也不出聲,略一掃視,見並無人跡,便按劍直入後堂,在他的感應裡,三個師弟也是如此,四個人四個方向,向後堂方麵集聚。
“無膽鼠輩,出來!”
性子較烈的董明悍然開口,這聲音雜著浩然氣,直貫入後堂之中,仿佛平地起了一陣狂風,掀得簾幕倒卷,茶盞翻飛。
何幕蘭皺起了眉頭,他在簾幕卷起的刹那,看到一個依稀的人影,驚鴻一瞥之下,得不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可是他卻可以感覺到,在這樣的亂象中,那人的身影竟還透著些悠閒隨意的自在。
“小心……”他本能地開口招呼一聲,可就在他話音未儘之時,耳中忽地漫入了一聲悠悠的歎息——“好一副身姿儀態,放在天行健宗,倒是可惜了!”
何慕蘭心頭一震,還未想變化如何,這立場分明的歎息便讓三位師弟在怒吼聲中齊齊衝入,何慕蘭心中一緊,來不及思慮周詳,劍光一振,稍慢半拍,也衝了進去。
才一踏進門,他就像來到了暴風雪肆虐的荒原。
冰冷的殺意就是刺骨的冰粒,氣勁的咆哮則是漫卷的風雪,即使這一情形僅僅持續了小半息時間,何慕蘭卻似與一個絕頂強敵苦戰了三天三夜,被那重如山嶽的強壓擠榨出體內每一分力氣。
也隻是一眨眼的工夫,暴風雪過去,何慕蘭睜大眼睛,手上一鬆,長劍落地,緊接著便雙膝軟,跪倒在地上。
自始至終,他連敵人是誰都沒有看到,甚至他連自己究竟是哪裡受傷都不明白!
何人修為,竟精深至斯!
隨後,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三位師弟,這三人比他更是不濟,全都趴倒在地,手腳抽搐,竟似是臨死前的掙紮!
何慕蘭的眼睛紅了,他低吼一聲,就要去拿劍,而在他的手指將要沾到劍柄的時候,他眼前忽地出現一隻靴子,擋住了他的視線,劍隨即就被這人拾了起來,繼而迅退開。
何慕蘭勉力抬起頭來,隻看到這人的背影,但這就已經夠了,他呆了呆,然後用幾乎是椎心泣血的嗓音嘶吼“李珣!”
李珣的身影略微一窒,然後便繼續前行,直走到床榻前才停下,轉過身來。他臉上並沒有陰謀得逞的得意,或是被人揭穿身分的尷尬,有的,僅僅是敬畏而已。
他略斜身子,向著一邊正微傾身子,打量床上佳人的女冠行禮道“多謝師叔援手,弟子感激不儘!”
何慕蘭就像在看一幕最具驚險懸疑的大戲,完完全全被這戲劇性的場麵驚呆了!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剛剛一瞬間就解決了他們師兄弟四人的可怕修真者,竟然是這個早早就被他們定義為“全無半點修為的女騙子”!
那女冠對李珣的致謝沒有半點受用,她隻是輕輕一哼,自何慕蘭進屋後,第一次抬起臉來道“總還算知趣,沒有將這事弄成意外,還送了個美人過來,是準備遮掩利用我的罪過嗎?”
李珣尷尬一笑“師叔您聖明,知道弟子也是無奈之舉,絕無半點不敬之意!”
“算了吧!”陰散人也許心情真的不錯,這次竟然輕輕鬆鬆就放過李珣,隻是,她後麵又多加了幾句“今日不知怎地,手軟了些,剩下的事情,便由你來做吧,或許會更放心些?”
李珣怔了怔,然後看向四麵倒伏的人,果然沒有見到一個人死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再看回來時,卻隻見陰散人俯下身子,逗弄床上的顧顰兒,一副“我什麼都不管”的架式。
李珣腦子裡閃過了一個詞——投名狀!
毫無疑問,這是投名狀!是土匪上山入夥的必備之物,是表現自己忠誠和墮落最直接的證明!
他設計這個局勢,讓陰散人完成最後一擊,雖然有一大部分是因為自己能力不足,但其中也未免有一些不想親手沾上血腥的“潔癖”。
而這個小小的念頭,現在則被陰散人一把揪了出來,裸地暴露在陽光下。
李珣咽了一口唾沫,不錯,這可不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他早就應該有這樣的自覺!
不自覺地掂了掂手上的劍,這把劍不是他的青玉,而是何慕蘭的佩劍,劍質亦是優良,且沉甸甸的更有分量。
李珣深吸了一口氣,邁出了第一步。他暫時沒有勇氣去何慕蘭那裡,便隨便撿了一個人——正好,這是曾多次辱罵過他的那個姓劉的師兄。
這人早就清醒了,隻是重傷之下,全身乏力說不出話來,此時,見李珣走過來,臉上的神情卻是複雜得很。
憤怒、鄙夷甚至還有那麼一絲絲強自為之的壯烈!而透過這一切,李珣卻能讀到他內心裡,那隱藏極深的恐懼。
“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或許李珣應該感謝這個人,就是這家夥給了他揮劍殺人的勇氣!劍光微閃,劉師兄的喉管就被切開,鮮血濺出,塗了一地。
然後是下一個……李珣揮了三劍,終結三條人命。
突然間,李珣現,原來殺人也不是這麼難的!
被血液的反光刺激,李珣隻覺得現在就算有十個人在他眼前,他都能一劍一劍地殺了!
他略微調整了一下呼吸,轉向了何慕蘭。這把劍真好,上麵的血一點也黏不住,順著劍尖往下滴,打在地上,有種奇特的節奏感。
數步之外,何慕蘭直勾勾地看著他,臉上的神情已經定格,自始至終沒有半點變化。
“他也嚇傻了嗎?”李珣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心安理得——原來你也是這麼孬種,那殺你就不冤了!
將劍尖上最後一點血漬甩開,李珣低吼了一聲,猛地向前踏步,長劍揮出,在燭光下映出了一道絢爛至極的光采。
“呀!”
床上驀地響起一聲女性羞憤至極的尖叫,顧顰兒身上的禁製已被解開了,也不知陰散人碰到了哪裡,引了她的叫聲。聲音入耳,李珣與何慕蘭同時一震。
“不好!”
李珣哪還不知機,當下硬生生收了劍勢,身體向一側飛掠。就在他身側,幾乎能夠燃燒空氣的高壓蓬然爆起,軟倒在地上的何慕蘭身形電射,衝著他直撲過來。
“他要找一個墊背的!”
李珣很快就明白了何慕蘭的想法,可明白是一回事,化解又是另一回事!兩人的修為實在差得太遠,即使何慕蘭此時已是強弩之末,但拚死一擊,仍有著難以抵抗的威壓。
被這突出其來的變故驚到,李珣腦中閃過了不知多少念頭,卻沒有一個是想著如何抵擋,然而他的身體卻又是另外一種情況。
完全不受神意的節製,他的身體已做出了最快也最有效的反應。手上的長劍猛地上抬,在胸前爆起一朵刺目的劍芒,“哧哧”的劍氣凝成了尖錐狀,當空催射出去。
緊接著便又是一次微乎其微的振臂,隨著這個細微的動作,手中長劍卻生了劇烈的變動,在空中排出了十餘道青芒依稀的劍影。
每一道劍影都牽動了數以百計的微妙氣機,在空中交錯縱橫,互相牽扯,在一波細密的爆響中,幻出一片似有若無的光壁。
“青煙竹障!”
尖錐形狀的氣勁,先擊中了何慕蘭的前胸,卻被迸的罡氣遠遠彈開,隻是稍稍地令其身體一震。
也就是這一震,何慕蘭一往無前的絕命氣勢被阻了一阻,出手的角度,也在一個微乎其微的範圍內,生了偏移。
李珣要的就是一點偏移!
瞬間之後,青煙竹障便與何慕蘭的浩然氣出最直接的碰撞,無數氣芒劍影在光壁上跳躍閃爍,炸開了一波又一波的煙氣,一點一滴消融著無堅不摧的浩然正氣。
隻是修為上的差距,並不是一個優秀的劍訣所能彌補的,“青煙竹障”也僅僅持續了小半息時間,便被浩浩蕩蕩的強大真息硬生生破開,浩然氣狂湧而入,卻終究還是偏了一些。
李珣順著劍勢,遊魚般斜插進這滔滔巨浪中,身體轟然巨震,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但長劍也借著角度的偏轉,在巨浪般的真息中借了一點力,斜削而出。
在嗡嗡的震鳴聲中,穿過真氣狂飆,剖開了何慕蘭腹部的袍服,然後又被罡氣彈開。
就在長劍彈起數分時,劍上光芒劇盛,又是一個巧妙的轉折,如毒蛇般穿過,再度刺到了同一個位置上。
這一次,劍尖如破朽木,在一聲令人牙根酸的磨擦聲中,深入內腹幾近半尺,李珣一時不備,身子踉蹌了一步,跌上前去。
他心中大叫糟糕,想脫手退開,肩上卻是一緊,已被何慕蘭緊緊抓住,動彈不得。而足以將他打成肉泥的手掌,正轟然而下。
李珣大叫一聲,徒勞地抬手,想要擋著這一掌,隻是他的手臂才抬到胸口,對方的手掌已貼在了他的頭頂上。
……也僅此而已!
何慕蘭的嗓子裡出了奇怪的聲響,那是血液與空氣在喉管裡交錯蠕動時出的怪音,他的眼神正在急劇地渙散,繃成一張弓的身子,也開始搖晃起來。
李珣的頭皮有些癢。
直到這時,他才真正感覺到直入骨髓的恐懼,就如千百萬隻螞蟻,在裡麵扭動爬行,擠出一層又一層的冷汗。他勉力抬頭,看著何慕蘭奇妙的神情,驀然間,他明白了。
他猛地咆哮了起來“想殺我……殺我?殺我!殺我!你想殺我啊!”
吼聲中,他一拳轟在何慕蘭的胸口,整齊的骨裂聲中,對方喉嚨裡將吐未吐的血沫噴灑了出來。
緊接著,他又是接連不斷地十幾拳,每一拳都轟在何慕蘭胸腹之間,等最後一拳下去的時候,那裡已經成了一團爛肉!
何慕蘭倒飛出去,李珣則順勢抽出插在他腹腔內的長劍,當空一揮,劍氣迸間,還在半空中的何慕蘭瞬間分屍兩半,鮮血臟器飛射四方。
李珣睜大眼睛,看著這殘酷的景象,卻有一絲快感自尾椎直衝腦際,讓他整個身體都忍不住顫栗起來。
“殺我?是我殺你啊!”
嘿嘿低笑兩聲,手上忽地一軟,“嗆啷”一聲,長劍落地,他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兩隻腳像是踩在棉花堆裡,踏著腳下的血漬,血腥的氣息撲入口鼻,他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再沒有吐出來。
然後,他一步步走向床前,向陰散人躬身行禮“多謝師叔援手!”
這一謝卻是應該,若不是陰散人從背後將何慕蘭擊殺,他的腦袋早成了一灘爛泥。
陰散人卻正眼也沒瞧他,隻是仔細看著顧顰兒嬌俏的麵容,手上似乎無意地在她身上遊走,眼眸中光芒流轉,異采紛呈。
在何慕蘭被分屍的一刹那,顧顰兒就整個呆滯了,此時被陰散人輕薄,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李珣覺得這裡已經沒他的事了,再看一眼顧顰兒,微抿嘴唇,便要行禮告退。
陰散人卻忽然開了口“這房裡有那麼一股血腥氣,但靈氣卻更是充沛,持以六禦陰陽之道,在摻和著充沛靈氣的鮮血中交歡,尤其對方還是個修為精純的處子,對長進修為極有幫助感興趣嗎?”
李珣呆了呆,然後才明白陰散人在說些什麼,他乾咳一聲道“弟子不敢奪師叔所愛……”
“哪有什麼愛不愛的!”陰散人站了起來,有些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此女雖材質上佳,對我卻沒什麼用處,若是青吟、明璣之流,倒還有些意思…臉色不太好,不舒服嗎?”
不!”李珣猛出了一身冷汗,慌忙搖頭道“師叔厚愛,弟子當然明白!”
李珣嘴上說著,眼睛卻瞥向顧顰兒。
他本意是想藉此轉移一下注意力,但在看到少女心如槁灰,萬念俱滅的神情時,心中卻大力地跳了幾下,便在此時,陰散人在他肩上一推,將他推倒在顧顰兒身上。
李珣此時哪還有心情,他偏過頭去,正想說話,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呆了。
陰散人剛剛抽出了腰間的絛帶,外披的罩紗飄下一邊,胸口酥胸微露,乍現一抹雪白,當這顏色進入李珣的瞳孔中時,他的眼睛紅得燙,身子卻比石頭還要僵直。
直到陰散人上床,伸手環住了他的脖頸,李珣才如夢方醒,他喉嚨出怪響,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軟了下來。
他感覺到,陰散人的掌指,正從他的背上滑過,在他下身的敏感處輕輕一撥,便讓他一聲叫了起來。
他忍不住反手抓了回去,卻正握著一團溫香軟玉,那柔膩的手感,一點也不遜於秦妃。
陰散人的氣息略微加重了些,口鼻間更出了一聲輕吟,她笑道“好久沒有這樣了錯呢!”
李珣全身都開始顫栗起來了,卻不敢回頭,隻是用另一隻手去解開顧顰兒的衣扣。
陰散人的掌指已靈活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李珣隻覺得每一次手指的點擊,都擊打在他的敏感點上,逐分提起了他內蘊的火焰,直到不可自製的地步。
他低吼了一聲,猛地撕開顧顰兒的領口,處子的芬芳混合著身後幽幽的柔靡氣息,便像是一盆滾油,在火苗上一澆,一聲,將他吞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