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攤牌_幽冥仙途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二章 攤牌(2 / 2)

對她這模樣,李珣完全摸不到頭腦,隻能繼續半解釋半抱怨地道「我這樣已經夠倒黴了,若是兩個傀儡儘去,我一身能耐,起碼折去八成,要是我被宰了,你也不好過不是?」

水蝶蘭斜睨了他一眼,臉上總算露出點兒笑容「便是沒有傀儡,憑你的狡詐,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能宰得動的!倒是你這個傀儡,人家不是受創未愈,還在休養嗎?你怎麼不懂得憐香惜玉,放她出來吃苦?」

「憐香惜玉?」

李珣總算品出點兒味道來,但卻是越地哭笑不得。

「且不說人家稀不稀罕,隻說她可不像我那樣死去活來,退二進一。她在化陰池中煆形煉體,集聚精氣,得的可全是好處,難道我還用她不得?」

「好處?」

「不錯,先前由外物施為,幽玄之身未免失之粗陋,經由化陰池這麼一洗,她存世駐形也就越穩固,再加上那勞什子《陰符經》古裡古怪的,倒讓她修為精進許多,你看她這模樣,哪有半點兒虛相?」

「哦?那還真要恭喜了!」

嘴上說著「喜」字,水蝶蘭的語氣卻仍有點兒夾針帶刺,她眼睛看著分光鏡中儀容高華的女冠,腦子裡卻總閃過雪原之上那妖精打架的場景。來回幾次,竟攪得她心裡極不是滋味兒。

陰散人站在高處,又沒有絲毫隱匿氣息的打算,自然會吸引附近修士的目光。

不過,此界有眼無珠的人物還是少數,大多數人遙遙見了,便會斂形收聲,然後有多麼遠跑多麼遠。

而那些沒見識的……峰下數具屍身,就是榜樣!

陰散人僅現身半個時辰,以她為中心的千裡方圓,已經半個修士都見不到了,而震蕩的餘波仍在向更遠處擴散。

可以想見,再不用多長時間,陰散人駕臨東南林海,有所圖謀的消息,便會轟傳整個通玄界,給本來已經蠢蠢欲動的局麵,添上一把火!

水蝶蘭當然明白陰散人高調現身的用意,不過,對這場麵,她老人家就是瞅著不爽!

她可沒有忍氣吞聲的好習慣,既是覺得心裡不舒服,便要再刺那色鬼一記,眼前的情景卻讓她同李珣一起驚咦出聲。

高崖之上,陰散人早有感應,她微微偏頭,看向數裡外虛空處,唇角也勾出一絲冷誚的弧度。

虛空中,一個人影像是踏在平地上,一步邁出,瘦長的身形便從無到有,現身在她眼前。

此人一身灰袍,寬大到有點兒不甚合身,乍一看去,倒像是將袍服晾在曬衣竿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夜風吹來,他青灰色的頭在夜風中飄舞,露出削瘦蒼老卻出奇端正的麵孔,而在淩亂的絲之下,一對眼眸幽暗無底。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道從左額角斜下,擦過眼角、鼻翼又折回到耳根處的深紫色魔紋,就像是一條妖異的藤蔓,詭譎中卻有著吸人眼球的邪異魔力。

霧隱軒內,李珣與水蝶蘭對視一眼,同時叫道「羅摩什!」

這突然現身的老態修士不是旁人,正是當今邪道絕代宗師,魅魔宗宗主,羅摩什!

此時,這位邪道宗師似乎並沒有現有人在用特殊的方式觀察他。他用左手提起一個長頸圓胎銀壺,衝著陰散人搖了搖,笑言道「當此良宵,偶遇故人,為人生一大美事,陰美人可願與我共浮一大白?」

這話音若是個翩翩少公子說來,必是清朗出塵,瀟灑風流。隻可惜,羅摩什枯乾瘦長也就罷了,偏偏他的聲音嘶啞含糊,似乎是被什麼卡著了嗓子,說出話來,也讓人不忍卒聞。

但奇怪的是,這模糊艱澀的字句在耳中一轉,又變得出奇的清晰,且越使人印象深刻。

話間,羅摩什伸出另一手,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法,手上便現出一件黃銅顏色的三足酒爵,也不管陰散人答不答應,輕按銀壺,一線酒液便自注入杯中。

引人側目的是,這酒液顏色鮮紅如血,注入之後,甚至在酒爵內沸騰翻滾,咕咕有聲。

陰散人眸光顧盼,在酒爵上一掃,旋又燦然一笑道「我不食葷腥久矣,羅老兒你習慣了以血代酒,卻來難為我做甚?」

羅摩什亦是一笑,笑容牽動臉上肌肉,使左臉上的深紫魔紋蠕動不休,隻是看了,便讓人背上生寒。

他看起來並不生氣,隻是搖了搖頭「那真是可惜了,這是我一個時辰前,親手獵殺的昂渾獸血,又以鏑鳥冠頭為引,最是甘烈,陰美人好沒口福!」

言罷,他舉杯一飲而儘。

或許這血酒當真過癮,方一入口,羅摩什臉上便鮮紅欲滴,幾乎要出光來,半晌才顏色沉下。他也在此時嗬出一口氣,神情倒是愈顯得懶散。

陰散人輕擺拂塵,笑吟吟道「羅老兒修養日深,這脾氣倒是不比往昔,和善許多!」

這是隻有極少數同輩人物才知道的細節。

羅摩什自年少時便性好飲血,每每不克自製,便殺生以求緩解。道行深後,雖不再好口腹之欲,但為蓄養殺機,出手前一段時間,他絕不近血腥。

此時,他既喝了血酒,便等於是說,並無動武之意,隻是來敘舊了。

陰散人對這一點自是清楚,她微微一笑,亦斂去周身活潑躍動的真息,算是一個回應。

羅摩什不理她的諷刺,自顧自邁步走上懸崖,踏在實地,又和陰散人保持了個客氣的距離,方道「早就聽說陰美人兒破關而出,再履此界,如今看來,六十載閉關苦修,果然有所增益。這周身氣度,晦沉如淵,想必是《陰符經》大成,成道可期啊!」

陰散人倒也不謙讓,隻是笑吟吟地道「為山九仞,功虧一簣者,古來多有。雖說可期,又豈敢等閒視之?」

「不錯,不錯!也就是咱們這些臨門一腳之輩才清楚,成道絕非等閒事,像鐘隱那般視天劫如無物的,從古到今也沒幾個,還是諸多手段都要齊備才是。」

看來羅摩什頗有些誌同道合的快意,他手指輕彈杯沿,出重濁的聲響,繼而笑道「古來度劫兩件事,洞天內外自分明。

我觀陰美人兒心思沉斂,這內裡洞天當是無憂,而你那寶貝侄女兒這段時日亦是掌宗陰陽,再無變數,想來這外洞天也是水到渠成了!」

「老狐狸!」

分光鏡內外,三人心中同時罵了一句。

不過很快,水蝶蘭這邊就喜笑顏開「妙啊,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快,讓你的陰美人兒再逗逗他!」

「什麼你的我的?」李珣搖頭不已,「陰散人也不是傻瓜,何必讓我教她?」

果然,陰散人聞言,眉目間漸蘊冷意,但依然嘴角生春「我早非陰陽宗之人,你羅老兒拿這舊曆攪個什麼?倒是你,陷空山怎麼說也是洞天福地,你又宗門弟子數萬,坐霸西北,何必再繞到這東南林海尋開心?」

話說到這處,便等於是將層層掩飾一地揭開。

可羅摩什或許酒足飯飽的關係,也真好性兒,隻啞然笑道「尋開心說不上,自尋煩惱倒是真的。陰美人兒與我之境界參差彷佛,應當知我此時尚喜外物否?」

陰散人淡然一笑「洞天道統,與外物何乾?便是外物,為後世遺澤,光大宗門,也是有的。」

羅摩什嗬嗬一笑,笑音就像沙石過隙,沙沙作響。

「一人成道,何需兩個洞天。陷空山雖然比不過霧隱軒,怎麼說也足夠我霞舉飛升,我還多此一舉做甚?至於為後世遺澤之類,嘿,當年屈拙語據此洞天,都能不遺本宗後進,我還比不了他?」

陰散人微微抬起眉毛「哦,這倒還有些意思。」

「有意思的還在後麵。據我所說,陰美人兒前段時日去了夜摩天,一記四兩撥千斤,使得恰到好處,可有趣嗎?」

陰散人眸光一閃,淡淡地道「還好!」

這兩個字裡,意緒之複雜,可就不是羅摩什所能理解的了。

不過,僅就字麵意思而言,羅摩什還是明白了七八成,他笑道「你對那散修盟會觀感如何?」

「外強中乾……不過,倒也能唬得住人。」

「外強中乾?也就是陰美人兒才能說出這種話來!」

羅摩什微微搖頭,旋又歎道「或許是這盟會在你隱跡之後方才成立,又在你破關之前稍做收斂,你才不知這其中的厲害!

外強中乾?就算是一盤散沙,重到極處,也能壓得死人!可知百獸宗……」

「獅駝小兒自去找死,棲霞也是大題小作,以她的能耐,一人便能將那驅獸雜耍的宗門滅掉,何需勞師動眾?」

羅摩什方一錯愕,旋又反應過來,大笑道「陰美人兒欺我!我就不信你想不到,若在兩百年前,妖鳳即使能滅掉此宗,接下來會是什麼?無非是另一個諸宗圍攻,置之死地而後快罷了!

「而如今呢,莫說是滅掉一個百獸宗,就算是將我這魅魔宗砸個稀巴爛,此界能有幾個應聲?」

「兔死狐悲,不外如是。」

陰散人回答得輕描淡寫,不過臉上神情卻是若有所思。

不隻是她,在分光鏡後,李珣與水蝶蘭也都是有所觸動。

並不是說羅摩什此話有振聾聵之功,而是以他這邪道第一人的身分,做出此語,便已經出了平常人物的感歎,而上升到一個不可忽視的「共性」層麵。

羅摩什已如此,何況他人?

陰散人評語之後,懸崖上靜默了那麼幾息時間。

末了,還是由陰散人冷道「事不過三,有百獸宗擋了第一波,便已是諸宗所能承受的底限,若古音之輩仍要得寸進尺,舉此界之力,散修盟會又算得了什麼。

「而且,世人也並非都蠢不可及,百萬散修有幾個甘受驅使,又有幾個敢同諸宗為敵?羅老兒,你倒越活越回去了……而且,這與霧隱軒、幽明城何乾?」

「如何不相乾?若不相乾,這霧隱軒的消息,怎麼會透露出來?」

「哦?」

「如你所想,開啟霧隱軒的雲霧石,便是由散修盟會先一步得到,而我那不成器的弟子,自以為占了便宜,強搶過來,卻被半路劫殺,不知怎地,那雲霧石又落到什麼蕭重子手中,消息由此散出來。」

羅摩什自斟自飲,銀壺中的血酒似是見不到底,一會兒便是七八杯下肚,或許這其中真有些許酒氣,幾杯下來,他眼神便有些迷離散漫,說到這裡,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事,竟是大笑起來。

「古音這女人,說來確是世間罕有,不過莫怪我說,女人的心思也確實古怪得緊,古誌玄能有這麼一個侄女兒,真不知他是死不瞑目呢,還是含笑九泉?」

這是李珣再一次聽到有人言之鑿鑿,說玉散人已死,心中不由大感震動。

他這邊想法,陰散人自然也有所感應,當即便順著羅摩什的口氣,輕笑道「聽你這麼說,古誌玄果真是死得透了。」

羅摩什深深看她一眼,搖了搖頭「死或不死,恐怕除了古音、棲霞等少數幾人,沒有誰能說得清楚。你既去了夜摩天,消息當然聽得真切,可你信麼?」

「若說他哪天死在女人肚皮上,我一點兒都不吃驚。」陰散人冷誚一笑,又道「但要說他死得如此無聲無息,天底下怕是沒人會信!」

「此言深合我意!」

羅摩什舉杯笑道「不過,我們似乎跑題了,兜兜繞繞好不厭煩。若陰美人兒不介意,咱們再說這霧隱軒。坦白問一句,我們可有合作可能?」

「合作?和你一起去尋那霧……」

話未說完,羅摩什已放聲大笑,雖然笑聲嘶啞,可震蕩中依然將陰散人的話語斬成兩截。

笑聲後,他隨手將銀壺酒爵拋到懸崖之下,左臉魔紋已紫得亮,映得他半邊麵孔妖異鬼魅「陰美人兒又在欺我!何須去尋什麼霧隱軒,尋到你不就成了?」

「哦?有說乎?」

陰散人沒有半點兒神情變化,語氣也輕飄飄的,可眸光中陰雲聚合,若有電光閃爍。

羅摩什皺皺眉頭「這可不像是陰美人兒的風格。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那個百鬼道士,最近讓你「另眼相看」的那個!」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陰散人愈顯得漫不經意,悠悠響應道「就這些?」

「哪裡話,若隻這般,便要牽連到霧隱軒上,似乎也太過看輕你陰美人兒了。」

羅摩什啞然失笑,他說著話,目光卻越過陰散人肩頭,看向後方無儘的虛空中。

那眼睛看起來全無聚焦,但接下來的話,卻錚錚然如利刃橫空「我隻是不明白,以陰美人兒一代宗師的身分,怎麼對鼠輩的窺伺,一點兒都不在意呢?」

千裡之外,霧隱軒中,李珣赫然驚覺,大叫一聲「不好」。

但還沒等他有下一步的動作,羅摩什的眸光已越過這遙遠的距離,從分光鏡中,直直向這裡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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