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猶豫不定胸口卻忽地一疼。他低叫了聲便現是林無憂拿指頭狠狠戳他滿臉都是不高興想來是自己隻顧著思考將小妖精撇在一邊把她給惹惱了。
看這毫無偽飾的孩子氣表現李珣隻覺得頭大無比正想法子應付卻見林無憂好像戳他戳上了癮一下不夠又連續幾下纖細的手指隨著李珣肌肉起伏竟逗得她咯咯直笑。
李珣哭笑不得也不顧忌什麼伸手抓著她的指尖苦笑道「你做什麼啊!」
林無憂卻不著急回答也不再試圖戳他而是笑嘻嘻地盯著他看。那眼神怪極了從頭麵到胸口再從胸口到腳尖若不是李珣拖著她甚至還要轉到後麵去打量一下李珣的肩背和臀圍這眼神讓李珣背上汗毛倒豎隱約覺得問題不小。忙扯住林無憂苦笑道「停停!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可還有正事呢!」
不出他所料用「正事」這言語一激林無憂立時一蹦三尺高張牙舞爪地叫道「什麼正事你的事叫正事我的……事難道就不叫正事了嗎?」
林無憂話語中有個關鍵字被她刻意模糊了過去李珣耳力雖好也沒聽真切。倒是林無憂自己在說完這句話後臉上竟罕見地紅了一紅比之既往的大大咧咧更富少女氣息。
李珣卻有點不妙的感覺但等不及他想個明白小妖精便擺出了極好奇的模樣「你有正事什麼事啊?」
話鋒變幻之快好像前麵的事情全然沒有生過一樣。李珣知道已探不出什麼便隻好拿出剃刀峰之事搪塞。
「古宗主不是說過要我去剃刀峰與百鬼「相會」嘛再過二十來天便是約期我趁這個時間來熟悉環境。對方是禁法高手若被他事先做了布置會很麻煩。」
「原來是剃刀峰的事啊。」
林無憂一副「不過如此」的表情看起來倒是深知其中究竟。
李珣心中一動也不兜圈子直接就問道「無憂師姐說起來這事也怪古宗主是什麼時候和百鬼搭上線的呢?還神秘兮兮地訂了個秘會日期這裡麵……」
小妖精「切」了一聲大搖其頭「這你就不知道了表姐才沒和百鬼搭線呢。跟她搭線的是百鬼的師父幽魂噬影宗的閻夫人。」
李珣不用裝都是興致盎然的模樣追問道「那又是怎麼和幽魂噬影宗搭上的?」
「嗯聽我娘說好像是閻夫人打獵反倒被獵物傷了表姐出手救了她。兩人便約定一起打獵然後平分獵物就是這麼回事。」
「打獵?」這辭彙很常見可出現在這裡就相當奇妙了。麵對林無憂簡而化之的描述難得李珣還能明白大概他想了一會兒便抓著其中最關鍵處問道「什麼獵物啊?」
這回林無憂皺著小臉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李珣隻好從已知的線索上推斷。
閻夫人並沒交給自己什麼東西隻說是用某種手法開啟碧火流瑩咒法的封禁;而古音一方攜來的東西是用金丸神泥封著且裝在紫玉盒中怎麼想都不會太大這又是什麼獵物呢?
想了半天不果隻好放棄然後便開始問最切身之事「古宗主說要趁這個機會把百鬼給了結掉真的嗎?」
「嗯好像是真的吧不過娘親說還有些變數……對了你真的和百鬼打了幾十年不分勝負嗎?」
對著小妖精好奇的眼神李珣隻能硬著頭皮承認。
林無憂微微抬起下頷似乎在思考卻在不自覺間顯露出雪白的脖頸。李珣目光掃過看到她細膩的皮膚之下血脈的跳動竟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這響動讓林無憂回過神瞥見他古怪的表情頗有些奇怪。又伸手在他胸口拍了拍「喂想什麼呢?」
「嗯我在想怎麼對付百鬼……對了說起來我還不知道那天具體的安排呢難道說真讓我埋伏在周圍看著你們交易隻等摔杯為號再殺將出來?」
即使隻是個拙劣的笑話但因他活靈活現的演繹還是讓小妖精笑得前仰後伏非要抓著他的胳膊才穩住身子。
笑了半晌小妖精才拭淚道「瞧你說的不過我倒是真不清楚。
娘親和青姨是為了救羽姨才到這邊來的過兩天也就回去了。
「看我們身上連信物都沒帶。那是表姐一手安排的你若真好奇就去問表姐派來的人好了。」
「啊?」
李珣此時甚至有一頭撞死的衝動搞了半天原來妖鳳和青鸞都是局外人那他為了牽製妖鳳挖空心思兼受皮肉之苦才請出來天芷上人豈不是純粹添亂?
林無憂很奇怪他的反應看他兩眼方又道「要是你沒信心我可以告訴娘親讓她留幾個人手給你。說起來你和百鬼真的是不共戴天啊他究竟是怎麼惹到你的?」
李珣乾笑兩聲三言兩句應付過去。哪知林無憂倒像是真的關心起他來刻意壓低了聲音湊在他耳邊道「我給你說啊剃刀峰這事你也彆太當真表姐在這事上又騙人了呢。」
「騙人?騙我嗎?」
林無憂搖搖頭「她才懶得騙你被騙的是那個閻夫人啦。聽我娘說閻夫人派人來是要拿回一件要緊的東西是事先和表姐約定好的。可是表姐不想給她又顧忌什麼事才借你這把刀子用用結果成或不成都不關她的事嘍。」
「……這樣?」李珣聽到這個與他猜測迥然不同的答案一時間竟是怔了。難道說他竟是錯怪了閻夫人?
「喂你今天怎麼搞的怎麼老走神啊!」小妖精大是不滿微嗔道「好不容易才見一麵的不說些有趣的事也就罷了還這麼沒風度!」
見小姑奶奶火李珣是沒什麼主意隻能再找理由道「我是在奇怪羽夫人那邊怎麼還沒消停那麼多高手不至於勞而無功啊。」
說話間他的注意力真的轉移到遠方的追逃激戰上去。
正如他所說那邊仍然沒有結束的跡象。李珣倒有些奇怪既然有青鸞這絕頂妖魔在此不管羽侍多麼機警隻怕也逃不過去可為什麼青鸞不動手呢?
提了這個問題林無憂回答得很是理所當然「有厲大胡子和無涯和尚在旁青姨也不好出手的。」
李珣腦子繞了個彎想到厲鬥量下巴上那圈鐵青色的胡渣子一時間啼笑皆非。但他馬上又反應過來「厲鬥量和釋無涯在這兒?」
林無憂聽他嗓音都有些變了回頭做了個鬼臉兒吐舌道「膽小鬼他們起碼還在兩千裡外呢隻不過真要打起來千裡路途瞬息即至也沒什麼差彆就是了。喂你乾什麼去!」
李珣回頭苦笑「當然是有多麼遠跑多麼遠要被他們看到咱們在一起我就算有一千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說罷他一溜煙下了高崖隻留下小妖精在那裡頓足嗔。隻是才潛行了十來丈上麵忽地便響起小妖精清亮的嗓音「師弟小心點我娘覺得那個百鬼很不簡單呢!」
李珣暗道隻要你娘不插手這件事我便真的放心了!不過他也能聽出來林無憂的呼聲中透出來的關切情緒。
這一刻他倒有些感動便回過臉向崖上招招手這才伏地順著山體繞了一個大圈飛身去了。
李珣這回沒有在路上耽擱確認已脫出戰圈之後全力禦劍一路趕回水鏡洞天。
然而這裡已經沒有了預想中的「宵夜」整個洞天內亂成一團彷佛經了一場激戰。事實上他也確實看到了幾個受傷的修士。
還沒等他看個清楚迎麵便撞上了靈@。這個向來嘻哈不忌的師兄此時麵色嚴峻見他之後明顯鬆了口氣也不說話扯了他便走。李珣一時間鬨不清究竟飛行中連迭問。
靈@歎了口氣道「多事之秋啊準備一下咱們要回返宗門了。」
「啊?」
靈@搖頭道「你出去這半日這裡差不多鬨翻了天。秦宗主那邊她母親羽夫人本來說是擺脫了靈滅絲的鉗製一家子正和和睦睦的時候突然神智錯亂將秦宗主擊傷又闖出水鏡洞天去一路上還打傷了不少人。陰陽宗的修士剛追出去外麵又出了事……」
他突地壓低了聲音道「不夜城的許閣老許前輩今兒傍晚被那「血魔」給害了!天芷上人硬是沒把凶手留住回來的時候那臉色周圍十丈根本就站不住人。嗨不夜城這幾年也是倒黴到家了!」
這兩件事李珣都恰逢其會此時卻還要做出驚奇的表情。
不過從這兩件事上李珣倒覺得回宗門的決定有些草率了「陰陽宗的事情可以不提可不夜城的同道被害咱們不去幫忙反在這時候折返怕是不太好吧。」
靈@拍拍他的肩膀意似讚許可隨即便無奈攤手道「若你知道天芷上人的作法便不會這麼說了。
「上人一回來也不管宗門弟子如何群情激奮幾乎是將他們趕出洞天令其回返宗門自己則留下來——你怎麼看?」
「自然是掩人耳目。」這個念頭也隻有在心裡說說李珣稍一思忖便明白了靈@的想法。
「天芷上人性子高傲這回竟眼睜睜看著同門被害必然視其為奇恥大辱。會這樣作法想必是要單人隻身擒殺血魔以為同門複仇也為自己雪恥。」
「正是如此。」靈@擊掌道「明惑師叔他們也是這麼說的雖然上人沒有明言可擺明就是這麼打算。以上人的性情誰敢再去找不痛快?
「再加上水鏡大會開完諸宗會盟慘澹收場周圍再有魔頭肆虐大家也就借著這個由頭散夥了事!」
最後一句不用說是他為了活躍氣氛自己加上去的。李珣勾勾嘴角不置可否。
兩人很快回到居所明惑已領著伍靈泉與靈機等在那裡。而明惑所說的與靈@大同小異李珣更知道除了不夜城已撤出外西極禪宗、三皇劍宗都已回返九宗「散夥」之勢已經不可逆轉。
大家再談幾句伍靈泉忽地想起一件事來。他從袖中取出一顆珠子正是李珣昨日借給季涯的「虹影珠」。
寶珠冷冷吸納著室內的光線黝黑至沒有一絲反光。
「季涯師兄奉師命回返宗門臨時找不到你便將珠子給我讓我代他轉交。喏物歸原主也了卻一番心事。」
李珣稱謝後伸手接過也不收起隻是拿在手上把玩室內一時間沉寂下來。
明惑見狀便吩咐道「今晚便散人了我們就在洞天內再歇一晚明日早晨起程儘早回宗門報備。明日要趕長途你們都要好好調養。」
應聲後伍靈泉幾人都起身各自安歇。李珣稍落後一些看著伍靈泉等人出門後又轉回來招呼了一聲「師叔。」
明惑訝然抬頭想了想便微笑安坐道「靈竹你心思最活又有什麼想法了?」
李珣臉上微現尷尬搖頭道「這倒沒有隻是有件事想和師叔商量一下。」
「哦什麼事?」
李珣早在心中羅織好言辭立刻便道「其實……弟子下山前便有打算水鏡大會之後暫時不準備回返宗門而是就此行道天下積累外功……」
明惑聞言又怔忽地便大笑起來「靈竹啊靈竹你的性子真和你四師叔一般無二全都是閒不住的角兒!隻是你不是在山上用功著書嗎?
怎麼又要外出行道?」
李珣見他沒有拒絕的意思心中暗喜嘴上則順著杆子往上爬「自古著書治學能成就一番功業的閉門造車的能有幾個?
「弟子在山上悶了那麼久肚子裡存貨都快用完了自然要出外采風開闊眼界還請師叔明鑒。」
「這理由倒還不錯不過近日來此界局勢混亂。附近又有這麼些魔頭出沒你單人隻劍我不放心。
「這樣若你真要離開也不要在這是非之地。明日我們先同行一段路程待出了北齊山地界你再往哪兒去我都不管你如何?」
果然明惑這低調溫和的性子是最好說話的。李珣盤算著進出北齊山脈最多就是兩日工夫時間大有餘裕自然同意。當下商議已定他便行禮告退出門去了。
屋外夜色深重不過鑒湖上仍是月色撩人。聽著遠處傳來的隱隱人聲李珣可以感受到洞天內人心的躁動。不過明日過後這裡應該就能恢複到以往的平靜吧。
他心中感歎目光卻瞥向水光粼粼的某處。冷意森然的眸光足以讓遠處窺伺的某些人心生顧忌但也僅此而已。
「顧忌便顧忌吧抽空回來加點壓也就是了。」
露齒一笑他甩甩袖子頭也不回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