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傾?你確定是這個名字?”,塵白點墨的手忽而一頓,拿著手裡的紙張向梅七詢問。
梅七低著頭,灼灼的烈焰吞噬了她的麵容。“是這個名字,是梅侍尊指定讓我們查的。”
塵白輕笑了一聲,紙張便在他手裡粉碎成灰燼。他不知道梅侍尊是不在乎還是仁慈,發現梅七背叛之後,並沒有將她逐出梅組織。既然這樣,塵白就讓梅七彙報梅組織的動向。
之前梅侍尊查天食家,是因為她最近接觸到了對方。
現在梅侍尊要查的這三個名字,當然是因為塵白的消息。其中無論是陽青還是青陽,都很好猜到來龍去脈。而這個陽傾嘛,算是打草驚蛇了嗎?
這還真是一個意外驚喜。不過塵白平靜的表情,可看不出他對於這情報的態度。“我知道了。一次兩次的就算梅侍尊不在乎,你要是往這裡多跑了,難免她對你記恨在心。以後,如果不是我主動相召,就不要來秩序神罰了。你的角色,還有大用!”
梅七忽然抬頭望向塵白。她已經屈服過一次便會屈服第二次,她背叛了一次又是否會背叛第二次呢?
當初,她隻想在秩序神罰換取根本法,然後伺機彙報梅侍尊的一千神元。現在,她又在不斷地出賣著梅侍尊的消息。以至於,就連梅七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麵容了。
最終,梅七還是低下了頭緩緩退去:“我明白了。”
塵白拂手在潔白的紙麵上點下墨痕,那痕跡有了,便不再潔白無瑕。可那一點的墨痕勾勒,未必又不是另一番風景。
人心底裡的背叛,隻有無和有。
落了筆,便是無悔。
一點墨痕落下,滿盤思路打開。洋洋灑灑間,塵白揮墨寫了一幅山水,幾點孤鴻。他想了很久,取出了一朵白紙花。
塵白幾乎遺棄了關於她的所有東西包括記憶,除了這一朵白紙花。塵白不記得自己為什麼非要留著這朵白紙花了,或許隻是因為一個念想。
總有一天,塵白會忘記所有的一切,隻剩下一個念想。總有一天,他會變得和她一樣。
塵白並非生來就屬於秩序神罰,可他的過去又在哪裡?
這個世界有著太多的故事,太多的人有自己的故事。塵白以往都是向前看的人,不會在意自己的故事。有些事情就這麼自然而然地遺忘了。
為何他在想做出選擇的時候,會想起這朵白紙花呢?他本在因果一道上窮追,這朵白紙花又有怎樣的因果?
在塵白困惑的時候,他幾乎一點一點兒地看見這朵白紙花仿佛被墨洇染地變黑。隻是片刻的時間,這朵白紙花就變成了一朵純黑的花,幽深得仿佛吞沒所有的光。
與此同時,他仿佛透過這朵黑花看見了一雙冷漠的瞳孔。就在花的彼端,漠然地注視著他。
塵白強忍著恐懼想要看清瞳孔裡的倒影。那是一個安靜的女者,坐在林間的一塊石頭上認真地看著手中的黑色花朵。金黃色的光柱鋪灑在她的身邊,顯得安靜祥和……
女者身邊有一隻純白小獸。小獸仰頭看著她:“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我內心的選擇……”
“你內心的選擇就是這朵花?”
女者笑了笑,扭頭看向小獸:“小白,這就是我內心的選擇。總有一天,你也會和我一樣有著相同的選擇的。”
在女者的小獸的不遠處,是歡笑著結營的一支小隊伍。
不知為何,對話好像就在塵白的耳邊響起。那一隻小獸,看上去也很熟悉的模樣。
“所以,我現在是選擇了這朵花嗎?”,塵白輕聲呢喃。見瞳孔之中的倒影不再變幻之後,他便熄了還想要探究的念頭,準備收起黑花。
忽然,那瞳孔晃動了一下。一道冷漠得仿佛從高天上傳下的聲音在塵白耳邊響起:“當年的花田還有餘種麼?這又是何方世界?”
塵白心中一動,並沒有忙著回應。
冷漠的聲音似乎多了些怒意:“凡生,回答我!這是何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