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雙沾滿硝煙的手再次相握,掌心的老繭在觸碰的瞬間,仿佛傳遞著某種超越黨派的默契。
教堂的鐘聲突然響起,不是報時,是幸存的百姓在慶祝勝利,鐘聲在漯河的上空回蕩,像在為這段特殊的協同作戰,畫上一個厚重的逗號。
追擊還在繼續,129師的隊伍轉向東南,朝著駐馬店西平、上蔡和汝南的方向前進,青灰色的身影消失在秋田儘頭。
第二戰區的主力則繼續南下,朝著遂平縣、駐馬店、確山、泌陽、信陽推進,軍靴踏過的鐵軌在陽光下泛著銀光。
平漢線的秋風裡,還殘留著硝煙的味道,但更多的,是一種新的可能在悄然生長。當武漢會戰的炮火還在南方轟鳴時,許昌的這場合圍,不僅殲滅了驕橫的14師團,更在國共兩黨的戰史上,留下了一段關於協作的特殊記憶——在民族危亡的關頭,總有一些東西,比黨派之爭更重要。
而那些散落在許昌土地上的忠魂,無論是穿著青灰色軍裝,還是草綠色軍裝,他們的鮮血都將滲入同一片泥土,滋養出未來的希望。
臨穎縣城南的河灘上,36門92式步兵炮和18門41式山炮並排擺放,炮管指向天空,像片鋼鐵森林。
一名炮兵正用棉紗擦拭炮身的血汙,另外一名炮兵則蹲在地上清點炮彈,黃澄澄的榴彈在陽光下閃著危險的光。
總共1280發炮彈,150發破甲彈。李戰龍在筆記本上認認真真的寫下了炮彈的數量,夠咱們特戰旅敞開了打一場攻堅戰鬥了。
他突然壓低聲音,對著旁邊的周衛國說道,聽說第二戰區的國軍已經來了,咱們要不要分一半給他們。
周衛國往炮膛裡塞了團棉紗,旋轉炮栓的動作行雲流水:給他們?沒必須要。他指著炮身上的日軍編號,
這些都是咱們從土肥原賢二指揮的14師手裡繳獲的,當時衛長官的人還在偃師城外看戲呢。
遠處傳來馬蹄聲,軍神師長和衛總司令正騎馬過來。周衛國立刻站直身體,李戰龍也慌忙合上筆記本,兩人的手指都沾著炮油,在軍褲上蹭出深色的印子。
這炮不錯啊。衛總司令翻身下馬,走到一門41式山炮前,炮管上的銅製炮閂還在反光。
他摸了摸炮身,突然看向軍神師長:劉師長,特戰旅用不了這麼多吧?我那邊的炮兵旅還缺裝備......
沒等軍神師長開口,特戰旅副旅長徐虎突然上前一步:報告長官,這些炮是我們特戰旅繳獲的,按規矩該歸我們調配。
他指著炮輪上的彈痕,這門炮打壞了土肥原賢二的指揮車,那門轟塌了14師團27旅團的防禦陣地,都有戰功的!
李戰龍趕緊做了一下補充:我們已經請示367師師部了,這些炮要補充給我們的367師炮旅,再由炮旅分配到各機動旅,都是打小鬼子,給誰用不是用?
他特意加重了打小鬼子三個字,像在提醒衛總司令眼下的大局,衛總司令看著兩個年輕人倔強的臉,突然笑了。
他想起自己年輕時在保定軍校,也曾為了搶一門山炮跟同學差點動手。
行吧。他擺擺手,既然是你們特戰旅繳獲的,就按你們的規矩辦。轉身時對軍神師長低聲說,這倆小子,跟我年輕時一樣強。
軍神師長看著徐虎和李戰龍指揮戰士們給炮身上油,突然覺得心裡踏實。這些年輕人不僅敢打硬仗,更懂得守住該守的底線。
他對衛總司令說:這些火炮都將會拉到武漢會戰的戰場上,等咱們打到武漢時,說不定能幫上第二戰區的忙。
一天以後,鄭州火車站的月台上,被運輸來的火炮占得滿滿當當,36門92式步兵炮和18門四一式山炮用悶罐車從漯河裝運,炮管從車廂縫隙裡探出來,像群沉默的鋼鐵猛獸。
獨立15團的團長劉震東正指揮士兵加固繩索,每根麻繩都要纏上三層,確保火車顛簸時炮身不會晃動。
團長,炮旅來電,讓咱們務必在三天內送到商丘。通信兵遞來電報,字跡被雨水洇得有些模糊。
劉震東抹了把臉上的汗,鐵軌被太陽曬得發燙,鞋底踩上去滋滋作響:告訴炮旅,就算拆了鐵軌當枕木,我也準時送到!
悶罐車的車廂裡,炮手們正用布擦拭炮閂,老兵王鐵柱撫摸著92式步兵炮的炮身,這是他見過最完好的裝備——日軍的保養顯然比國軍用心,炮膛裡的膛線還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