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他,對麵的布柳赫爾已經解開了呢子軍裝最上麵的銅扣,領口露出半截洗得發白的藍布條,那是蘇聯紅軍的製式內衣,邊角磨出了細密的毛邊。
“先看看這個。”陳主任從帆布包抽出一遝照片,用石塊壓住邊角,最上麵那張泛著藍灰色,是日軍騎兵聯隊在克魯倫河飲馬的場景,馬蹄踏起的水花濺在鏡頭上,留下半圈模糊的暈影。
“三天前拍的,距這裡直線距離不到一百四十公裡。”他的俄語帶著刻意放緩的節奏,舌尖抵著上顎發“p”音時,喉結明顯地滾動了一下。
布柳赫爾拿起照片,粗糲的拇指蹭過騎兵的馬靴。他左手無名指上有道深褐色的疤痕,那是日俄戰爭時被馬刀劃的,此刻正隨著手指的動作微微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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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騎兵聯隊,聯隊長叫鬆井太郎,”他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伏特加的辛辣,“8月在張鼓峰,就是他帶著人衝垮了我們的右翼防線。”
風卷著草葉掠過桌麵,將照片吹得劈啪作響。陳主任趕緊按住最下麵那張——那是八路軍戰士在太原戰場的合影,每個人都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軍裝,手裡卻攥著繳獲的三八式步槍,槍托上還留著日軍的櫻花刻痕。
“我們的戰士,能用這樣的裝備打掉日軍的輜重隊。”他指著照片裡最矮的那個士兵,“他叫王鐵柱,用手榴彈炸翻了三輛卡車,自己也被氣浪掀飛了七米遠。”
布柳赫爾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很久,突然轉頭對身後的參謀瓦西裡說:“記一下,給後勤處發報,調二千箱壓縮餅乾。”
他轉回頭時,軍靴在沙地上碾出個淺坑,“你們的防線需要加固,二連浩特以西的三個烽火台,我們可以派工兵幫你們修暗堡,用鋼筋混凝土。”
“暗堡需要機槍。”陳主任順勢接話,從包裡掏出張手繪的圖紙,上麵用紅鉛筆標著機槍射界。
“我們現在有四十二挺捷克式,但子彈隻夠打兩輪齊射。您知道,日軍的歪把子機槍射程比我們遠……”
“不行。”布柳赫爾突然抬手,掌心對著陳主任,他右手腕上的軍用手表在陽光下閃了閃,表盤邊緣磕掉了塊瓷,露出裡麵的黃銅底色。
“機槍屬於重武器,需要莫斯科批準。”他頓了頓,從軍裝內袋摸出個鐵皮煙盒,彈出支“白海”牌香煙,“但子彈可以商量——莫辛納甘的子彈,你們能用嗎?”
陳主任的眼睛亮了亮。他知道這種7.62毫米子彈能塞進八路軍的水連珠步槍,隻是彈道會偏一點。
“我們有能人,”他笑著說,露出顆缺角的門牙,那是長征時被流彈崩的,“軍械員能把彈頭磨掉半毫米,保證不卡殼。”
瓦西裡突然嗤笑一聲,筆尖在筆記本上劃出刺耳的聲響:“磨彈頭?這是對武器的褻瀆。”他的俄語帶著列寧格勒的口音,發“o”音時嘴唇撅得格外圓。
陳主任沒看他,隻是從帆布包底掏出個油紙包,解開時飄出股煤油味。裡麵是半截日軍的九二式步兵炮炮管,斷口處還留著炸藥爆破的痕跡。
“這是我們在雁門關炸的,”他用手指敲了敲炮管,“沒有專業工具,就用老百姓的鐵匠爐加熱,再用大錘砸斷。司令員同誌,八路軍從不褻瀆武器,我們隻是太需要它們了。”
布柳赫爾的手指在炮管斷口上摩挲著,突然對瓦西裡說:“加五十萬發子彈,五萬枚手榴彈。”
他轉向陳主任,眼神銳利如刀,“但我要一把日軍的將官指揮刀,外加三把佐官指揮刀。”
“還要什麼?”陳主任追問,指尖已經按在包頭兵工廠的計劃書上,那上麵詳細標注著煤礦到鐵礦的運輸路線,甚至畫著簡易的水力發電機草圖。
“你們的兵工廠,”布柳赫爾的目光落在計劃書上,“需要多少台車床?”他突然笑了,眼角的皺紋裡還嵌著西伯利亞的雪粒,“我們在海參崴的倉庫裡,有幾十台沙俄時期的老車床,雖然慢,但能造步槍槍管。”
陳主任的手猛地頓住,鉛筆在紙上戳出個小洞。他知道這些老車床意味著什麼——能讓八路軍的步槍產量翻十倍。
“我們可以用羊毛換,”他急切地說,“草原上的牧民願意把過冬的羊毛捐出來,隻要能造打鬼子的槍。”
“不用換。”布柳赫爾站起身,軍靴在折疊桌上磕了磕,震得搪瓷缸裡的磚茶泛起漣漪,“算我借給你們的,等你們的兵工廠造出第一支步槍,刻上‘中蘇友誼’四個字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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