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隻有一張小紙,上麵寫著一段話山天大畜卦。天在山中,大畜之象。君子宜博覽前賢書籍,勉勵自己蓄養德行。
歐陽木湊過去看了,眉頭一擰,說道“這書院的老先生忒不地道,怎麼沒見著你,就拐著彎兒罵你沒有德行?”
李師師並未湊前去看,聞言也是吃了一驚,好奇地盯著白澤。
白澤伸手將歐陽木的腦袋推開,罵道“滾你的蛋!平日裡不好好讀書,連人家書院先生寫的字什麼意思都看不懂,瞎說什麼?”
“這上麵分明寫著,君子宜博覽前賢書籍,勉勵自己蓄養德行。”歐陽木不服氣道,“這不是說你要好好念書,蓄養德行,爭取當個君子?”
白澤嘴角一抽。
“兄弟,你也彆難過。”歐陽木拍了拍白澤的肩膀,說道“看來咱們都半斤八兩。人家尹先生早就算到了你要對師師姑娘圖謀不軌,所以才給你留了紙條,告誡你要當個正人君子。不過咱們又不是儒家的酸書生,去他娘的君子不君子!咱要是喜歡,直接抱走,為兄勉為其難,幫你們證婚,如何?”
李師師聞言一呆,眼神錯愕。
“師師姑娘,我這兄弟,你是了解的。”歐陽木瞅著李師師大放厥詞,“儀表堂堂,風流倜儻!當然這都是次要的,關鍵是他有錢啊!雲海仙門你知道吧?人家在那地方有一座山頭,已經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了。為兄跟你說,這整個宋國的貴胄子弟加起來,給我兄弟提鞋都不配!”
“這……”李師師臉色精彩。
白澤看著那張紙條還兀自皺眉,全當沒聽見歐陽木在那喋喋不休。
“弟妹,我是了解你的。”歐陽木複又拍了拍李師師的玉肩,語重心長,“你是個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的好姑娘。你想,我兄弟對琴棋書畫這些高雅藝術,那是七竅通了六竅,就剩你這一竅給他補全了!以後你跟他上山,一個撫琴一個舞劍,那可是神仙一般日子,為兄隻是想想都要流出羨慕的口……啊不,淚水了!”
“當然,贖身什麼的,我兄弟自然是不在話下。”歐陽木乜了白澤一眼,“我兄弟那有的是錢。乾脆這樣,咱們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事情給辦了?”
“你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白澤將那錦囊收好,對李師師說道“多謝李姑娘,尹先生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
李師師含笑道“公子明白,那自然是極好的。”
“什麼意思?”歐陽木詫異道,“這婚……不結了?”
白澤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把歐陽木踹得齜牙咧嘴,罵罵咧咧道“他娘的,老白,我是傷患!”
“那錦囊裡寫的,乃是卦辭。”白澤說道,“看來尹先生早知我要找他,便給我算了一卦。山天大蓄卦,?,上卦為艮卦,下卦為乾卦,天在山中,大蓄之象。”
歐陽木嘖嘖稱奇,看著白澤,說道“沒想到你也會算卦?”
“看書多了,隻是略通一二。”白澤不願多說。
此卦並非歐陽木所說,尹韜拐著彎兒罵他沒有德行,而是在告訴他,前路被山阻擋,即便是天,也要被那座山關在其中。
既然往前無路可走,隻好停下腳步,勉勵自己蓄養德行,積蓄力量。待到能力足夠時,方可越過那座山。
白澤想到嶽麓書院山道儘頭的那座牌坊,“反求諸己”四個大字的意思,倒是與這卦辭頗為相似。
一個是“行有不得,反求諸己”。一個是“天在山中,遇山為止”。講來講去,都是在告訴白澤,此路不通,當另謀出路。
白澤心思複雜。
南下之行,他早已料定結局,必然不會如他所願。可有些事情,他情願追隨本心,要親眼去看一看究竟。
即便是要撞南牆,也要撞過了,才知道這南牆有多硬,能不能被他撞碎了。
“兩位公子,不知接下來有何打算?”李師師溫聲問道。
白澤回過神來,說道“李姑娘久居宋都……”
白澤忽然緘口,內心悵然。
既然已經得到那個答案,又何必刨根問底?商會少東家也好,嶽麓書院弟子也罷,亦或是那妖道角口中的公主。這些身份,已經不再是牽絆。
白澤忽然覺得尹韜這個人十分可怕。
現在的他,的確沒有那個實力,去扳倒橫亙在眼前的那座大山。白澤唯一能做的,便是積蓄力量,隱而不發。
否則一旦人族和異族掀起全麵戰爭,他想要強行插手餘幼薇的事情,下場便隻有一個,那就是粉身碎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