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啪嗒。”
不知過去多久，鴉雀無聲的小超市裡，終於響起了一道聲音。
唐今轉過頭，就見超市老板，一位年近七旬的樸素大爺手裡的遙控板已然落地。
而在大爺的臉上，正掛著那樣仿佛被深深震撼了一般的表情。
“……”
唐今沉默地看回那還將臉湊得極近極近，以至她壓根就看不清對方長個啥樣的青年。
她正想著說點什麼，來擺脫眼前這荒誕的一幕，那雙死死盯著她泛出魅惑紫色的眸子卻忽而垂了一下。
毫無預兆地，青年軟下身體，臉色發白地朝她倒來。
平時一貫就非常樂於助人，時不時都會扶兩次老奶奶過馬路的唐今下意識伸手，摟住了人。
而那也不知道是真暈還是假暈的青年，也就那樣格外順暢地倚進了她懷裡，嘴裡還不斷喃喃著剛剛的那四個字。
或許是覺得光這樣還不夠震撼，他唇瓣張合，又氣息微弱地加了一句“請、喂飽我吧……帶我回家，做什麼都可以的……”
唐今“……”
唐今沒有說話，她隻是又轉頭瞄了一眼旁邊的大爺。
大爺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是震驚了，大爺凝重著臉色，用一種極為深沉的眼神幽幽注視著唐今。
如果用簡單的詞語來描述，大爺的那種眼神可以叫做“鄙夷”，叫做“不屑”，叫做“傷風敗俗”，叫做“我都沒眼看你倆了乾啥呢這是”。
見唐今還偷瞄自己，大爺心中愈發鄙夷，粗聲粗氣地問“還買什麼不？”
不買東西了就趕緊走。
正經大爺才不屑與她為伍。
唐今“……”
唐今還沒開始狡辯，下顎骨的地方又突然被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蹭了蹭。
歪頭一看，隻見那靠在她懷裡臉色蒼白得好像馬上就要斷氣了的青年，這會已經跟個什麼小動物一樣，將腦袋在她下巴上不斷蹭了起來。
“請?????????我吧……”
唐今“……”
越來越限製級了呢。
雖然真的很想喊一句“我不是我沒有我真的不認識這個人”，但在一旁大爺已然越來越如看垃圾般的眼神中。
唐今還是一手拿著冰汽水，一手摟著那個變態青年，挪出了這家正經小超市。
走出超市，熱氣洶湧而來，身上還黏著的青年讓這本就燥熱的天氣變得越發難熬。
她暫且挪了個陰涼地，聽著耳邊聒噪的蟬鳴跟那還在她身上蹭著的青年說“喂，報警了啊。”
“……抱？”
含含糊糊好似傳來一道迷茫的聲音，隨後，圈在唐今腰上的手臂收緊，青年抬起了那張蒼白的臉，“抱，抱緊了……”
唐今“……”
唐今又歪頭吸了口冰汽水，抬手抓住了青年的手臂，在他失神的目光之中——
“砰！”
大地震動，塵土飛揚。
一個極為乾脆利落的過肩摔，唐今成功將黏在身上的變態甩開。
驀然被摔在地上的青年，明顯出現了幾秒鐘的腦袋空白，他呆呆地望著那又插上褲兜麵無表情站在他前頭嗦闊樂的丸子頭，半晌，一個歪頭。
【叮。】030幫忙配了個音。
一道白白的影子從地上那變態青年的身體中飄了出來，而在那道白影之上，飄著一個白白的光圈。
變態青年的嘴角揚起了安詳寧和的笑。
唐今“……”
？
汽水嗦不下去了，唐今蹲下身，趁著那道白影子還沒徹底飄出青年的身體，又一把將之塞了回去，“喂？彆現在死啊，毀我修行的。”
她又喊幾聲，可昏迷的青年不但沒有回話，模樣還開始漸漸改變。
臉倒是沒怎麼變，隻是本就漆黑的發色似乎又染了一遍黑，腦袋兩邊也逐漸露出了一對盤旋著上升的漆黑羊角——
羊角很吸引人，但唐今的目光卻控製不住被另一樣東西吸引。
青年身上那原本尋常的衣服化作黑霧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