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在充斥大戰後痕跡的焦黑土地上,那麼一根黑不溜秋的小野草實在是沒什麼存在感。
若是普通人粗粗一眼掃過去,可能根本都不會瞧見那根野草。
就算瞧見了,多半也不會在意。
——就算是莫名在意上了,瞧著那地麵的坑窪和那平平無奇毫不起眼的小野草,估計也隻會想。
這草。
該不會是燒糊了吧?
……
天地間那些浩蕩磅礴的聲音都緩緩消失,而天空上,那伸展著惡魔羽翼的身影還靜靜懸停在那裡,維持著伸手去觸碰什麼東西的姿勢。
悠悠一陣涼風吹過,映照在那雙血色眸子裡的金芒也迅速黯淡消失。
萊斯提爾就那樣靜靜看著大地上那一根突兀竄出來的,疑似被火燒糊了但這會還在隨風搖晃的漆黑野草,眼神幽冷沉寂得宛若一潭死水。
也沒有沉默太久。
隻是在地麵上那根野草搖著搖著居然好像還悄咪咪地多長了一簇出來的時候。
萊斯提爾抬手,身後的空間驀然變作一個血紅的大洞,而在那恍若要吞噬一切的暗色洞口裡,一股足以扭曲空間的龐大能量迅速凝聚。
隻見萊斯提爾揮手,那股龐大的能量就驀然傾巢而出,墜向地麵。
一瞬,便將地麵上那根脆弱的小野草徹底淹沒。
龐大的血色能量明明幽暗冰冷至極,可卻莫名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遠處,陽菲跟潘慧慧好不容易撐著從地上起身,便看見了這幾乎是她們完全無法招架的一擊。
隻是那一擊並不是衝著她們而來。
難道——
兩枚天使蛋意識到什麼,連忙眯眸看向那磅礴的能量中心。
好消息是,被那股巨大的能量淹沒的,並不是她們熟悉的老板。
但……
讓她們有些疑惑看不懂的是……
被那麼一大股能量淹沒的身影是……是一根草?
左看右看,兩人不管怎麼看,那被血色能量集火的,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小小野草。
兩人的眼底都浮現出了那麼一分迷茫。
萊斯提爾,這是乾嘛呢?
是解封完本體太高興了,所以開個大招除草慶祝一下?
那……
那這也不對啊。
真要慶祝,那還有她倆在呢。
雖然隻是一日天使,但怎麼著她們這會也都還是天使啊,她們還沒完全斷氣呢,放著她們不解決而特意開個能直接秒了她倆的大招去欺負人家一根小野草——
這合適嗎?
人家小野草那本來就是長地上的,本來長在惡魔界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人家又沒惹過它,它居然還這麼欺負草——
瞧瞧那根小野草,都被燒得黑不溜秋快要變成一坨炭了。
陽菲跟潘慧慧是越看越覺得這個萊斯提爾,實在太壞了。
話說老板去哪了?
兩人左看右看都沒找見她們的老板,再次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但兩人的心底都已經冒出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她倆剛剛被萊斯提爾砸進地裡暈了那麼一會,隻能模糊感覺到萊斯提爾似乎是徹底解封了自己的本體……
難道老板她已經——
不。
老——板——
陽菲跟潘慧慧心情沉重,可也知道這會並不是留給她們傷感的時候,老板犧牲了,那就由她們來繼承老板的遺誌!
決不能,辜負老板對她們的信任!
那一瞬間裡,陽菲跟潘慧慧的周身突然爆發出了一陣極為聖潔的金光。
靈體上的傷痕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複,而她們如蛋般滾瓜溜圓的身形,也開始拉伸,變化,逐漸——變作了傳說中那聖潔而光明的天使形象。
金光環繞,恍惚間天空之上有一道極為遙遠神聖的樂聲傳來。
陽菲跟潘慧慧的眼前,開始不斷浮現出她們和唐今間的美好回憶。
唐今沒事乾就把她們三個捏成球然後拋著玩表演雜技的;
唐今還是沒事乾但今天懶得動了,於是讓她們自己變成球在空中轉來轉去讓她看著解悶的;
唐今看得她們轉圈看得頭暈了不讓她們轉了,又把她們捏成瓶子擺成三角形然後開始玩保齡球的;
……
啊。
真是。
幸福而溫暖的回憶呢。
潘慧慧的眼中都閃爍起了晶瑩的淚水。
潘慧慧堅強地笑著問“咱是一定要繼承她的遺誌嗎?”
為什麼眼前跑完回憶之後,她突然沒有那麼想繼承老板的遺誌了呢?
陽菲的眼中亦飽含淚水,“變都變了……”
……
空中似有兩道羽翼伸展之聲驀然響起。
視線還冷冷注視著地麵的萊斯提爾眼神微頓,偏頭朝身後掃過去了一眼。
昏黃幽暗的天地間,兩道燦金色的身影若兩輪巨大的太陽懸掛在高空之上。
巨大的天使六翼伸展而開,光明而聖潔。
縈繞在兩道身影周圍的金光伴隨著潔白無瑕的羽毛緩緩飄落。
點落在焦黑的土地之上,竟令那一片恍若已經死亡的大地都重新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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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本體大多都長得有些奇形怪狀。
但那是因為天界的審美本來就跟人間界有所不同。
渾身長滿翅膀——是為了更好地環繞在至高神的身側,聆聽其教誨。
渾身長滿眼睛——是為了不漏看至高神的光輝,不漏看人間界的善與惡。
至於彆的,是長得跟許多物種雜糅起來的一樣,還是乾脆就長得跟個物件一樣,都是隨意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