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胡女開口要喊她，問她在想什麼。
但唐今卻比他先把話說出來了。
低低的聲音，有些沉悶，像是她才是剛剛被按在床上躲也沒地躲，反抗都推不開人的那個人一樣，問：“為何要親我？”
“……”
胡女發現。
她是真的知道怎麼能一下讓他的氣生起來。
胡女冷冷看著唐今的背影，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你為什麼親我？”
唐今頓了一下，腦袋好像又埋低了一點。
過了一會，胡女才聽見她的回答：“你先親我，所以……”
她還在用上一次的那個理由，可是剛剛那一次，胡女明明沒有親她。是她親上來的。
她這樣固執地用上一次的理由來回答他，更像是在否認一些什麼，不想承認一些什麼。
胡女的心臟忽而重重跳了一下。
和之前親吻時，那像是要失控超速的心跳不同，這一下的跳動並不那樣瘋狂，卻極重極重，在他胸膛裡高高跳起，重重落下，震得他的全部思緒都混沌著，亂了一瞬。
隨後，那倒映著青年沉悶背影的眼眸裡，瞳孔微微收緊。
胡女就那樣靜靜注視著唐今的背影。
不知過去多久，寂靜得好像叫人連呼吸都有些不暢的營帳裡，響起了胡女那帶著半分沙啞，卻異樣沉靜清冷的聲音：“我喜歡你。”
唐今低垂著的眸子微微顫了一下。
片刻，她有些惶然，或者說是恍惚地眨了下眼睛，回頭看向胡女。
像是不確認自己聽見了什麼。
胡女那雙挑起的鳳眸也冷冷正視著她。
她看回來，與她那雙愣然的淺眸相對，他眼底壓著的冷意也晃蕩晃蕩，如水般並不安穩。
但他還是隻看著她的眼睛，說那樣的話：“我喜歡你，就親你。”
為何要親她。
她執著於這個問題……那他就回答她這個問題。
他喜歡她，心慕她，在意於她……就想親她。
胡女也緊緊看著唐今的眼睛，不肯偏移。
唐今愣愣看了他許久，片刻，唇訥訥地上下交碰，大概是想說什麼，卻沒能說出話來。
她從未碰到過這樣的事，當然……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胡女……
唐今突然掩下了眸子。
她不信。
不信胡女會喜歡她。
他定是，又在想什麼法子來鬨她……要戲弄她。
胡女為何會喜歡她呢？
唐今扭回了腦袋，緊皺著眉頭，說話的語氣也沉沉的，有些冷：“你要什麼直說便是，我未曾招惹你，你也不要拿這般事來騙——”
微涼的手掌貼合上她的肩膀，他從她腰側繞過來，未等唐今反應，就欺身吻上了她。
隻是在唇上輕輕一啄。
唐今的話語當即就卡在了喉嚨裡，再說不出去。
等她回神時，那雙翠色的眸子已經遠離，隻還直勾勾地倒映著她的臉。
“我喜歡你，就親你。”他又那樣冷冷，稍顯生硬地說。
他整個人都已經側身坐到了她的腿上來，手指還緊緊抓著她的肩膀。
唐今眼睫微動，很快就又沉了臉，將他往旁邊推，“你不要說這——”
他又親了她一口。
又堵了她的話。
然後又退開，繼續那麼看著她。
唐今有些生氣了。
手上用力，唐今抓著他的胳膊就要把他給扯到旁邊去。
但他也較起真來，唐今一下兩下還真不能把他推開。
甚至在她推開胡女之前，胡女就先纏上來，又親了她。
從眉梢到眼尾，到挺起的鼻梁，到唇，一點一點親過去，一個都不落下。
唐今的手指不斷攥緊，攥在他的手臂之上，卻僵著，沒有動。
那一雙淺眸裡，黯淡的灰影沉鬱。她並不高興。
她認定了胡女現在就是在戲弄她。
胡女也看穿了她的想法。
他也有些氣，有些惱，更多是煩悶。
他不喜歡她這樣。
他捧著唐今的臉，用力在她的唇上咬了下去。
細微的疼痛對唐今來說並不算什麼，比起那個，胡女的舉動才更讓她惶然。
鮮紅的血珠冒出，胡女卻吻去。
他捧著她的臉，又親了她很久。
等到終於鬆開她，胡女看著她的眼睛，又說了一遍：“我歡喜你，就親你。”
唐今沒有說話。
她靜靜看著胡女，想要從他的表情裡找出一點他隻是在戲弄她的證明，可是她又找不出。她本來就不擅長解讀彆人的表情。
她隻是本能地覺得……
胡女不會喜歡自己。
“……為什麼？”她啞聲問。
為什麼會喜歡她呢？
唐今不明白。
胡女也冷笑了一聲，回她：“我喜歡！”
說罷，他就又抓住唐今的衣領，重重吻上了她。
他喜歡就喜歡了，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唐今抬起手，是要去推他的。
可手指沒有落到胡女的肩上，而是那麼僵硬在空氣裡。
不知過去多久，她的手終於落下，卻是按在了胡女的後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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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女喜歡她，那她喜歡胡女嗎？
唐今不知道。
她隻是……並不討厭胡女的吻。
——如果胡女是在騙她，是又在想辦法戲弄她該怎麼辦？
吻結束時，胡女靠在唐今的懷裡，平複呼吸。
他的耳邊還響著那種細微的嗡鳴，頭頂卻又傳來那個笨陳人沉悶的嗓音。
“你騙我，我就抽你。”
她笨拙而生硬地，說著那實際沒有半分威懾性的，威脅。
胡女抬眸看她。
本來是想回刺她一句的，卻看見她那雙眼睛。
澄澈的眸子比水還要淨，映著他的身影，眸底卻輕輕晃漾著什麼。
她的眼尾也壓著一點紅。唇緊抿。
胡女看了她許久，也冷著一張臉，伸手又去摟住她脖子，把腦袋埋到她頸邊。
他低悶著聲音說：“我騙你，就給你抽。”
……
營帳的門簾沒有閉緊，夜風涼涼地，從地麵上不斷往營帳裡吹。
天色不算太晚，帳外來往走動的腳步聲都還有很多。
並不算安靜。
可人在營帳裡，抱著彼此，感受著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溫度，好像一切也就靜謐沉靜下來。
不知過去多久，胡女又抬起了腦袋，去看唐今。
唐今低垂著眸子，好像在想事情。
察覺到他的視線，那雙淺色眸子便轉過來，看他。
“……你騙我，我一定抽你。”她又那樣說了一句。
胡女冷嗬了一聲，都不想回她了，隻是問她：“你又為何親我？”
她問完了，也得到答案了，現在也該到他來問這個問題了。
雖然是他先親她的，但她後邊可也是親得很開心。
他的視線明明冰涼，卻莫名叫人覺得灼人。唐今避開他視線，沉默了一會，還是在他鬨她前回了他：“你好親。”
“……？”
胡女歪了下腦袋，皺著眉頭去看她的臉。
唐今也轉過頭，視線先在他眼睛上停留了一下，又下落，落到了他紅紅的，像是山楂糕一樣瑩潤飽滿的嘴巴上，“……你好親。”
雖然唐今沒吃過山楂糕，但她覺得他的嘴巴應該比山楂糕還好吃。
胡女：“……”
在胡女暴起要推她前，唐今先眼疾手快地鎖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給按進了懷裡。
胡女從未覺得自己有這麼容易生氣過，也忍不住了，他又開始罵唐今：“你壞。”
唐今移了一下眸子，頭一回覺得自己還挺聰明的，教了他這麼一句罵人的話。
但她很快就又高興不起來了，因為胡女實在不會用漢話罵人，罵來罵去也隻會一句“你壞”，覺得不過癮，就又改了西域話。
什麼“塔浪給”“塔莫”的，唐今都聽不懂，就覺得他應該是罵得很厲害。
她一定不會去學西域話的。
唐今這麼想著。
罵了她好一會，也把氣發得差不多了。
胡女推了一下，唐今鬆開他的手，他就又坐了起來。
他也不是那種喜歡回避問題的人，就直直盯著唐今的臉，神色冷漠地問她：“你不喜歡，我？”
親他……
難道就隻是因為他的嘴巴好親？
胡女的臉色實在有些沉凝。
唐今也不是真傻，看他這個臉色就知道自己肯定不能說不喜歡了……
但她也不喜歡騙人。
唐今沉默半晌，還是老實回答他：“我不知道。”
胡女擰了眉頭，“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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