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離遠時看不太清，但離近了，倒映水麵的星光粼粼，便也為唐今照清了許多那夜色中的靡麗。
胡女還偏眸淡淡看著她。
鳳眸裡的冷冰浮著，但隻是浮著，如他們所處的河水般輕輕上下浮動著，隻帶有零星半點往日的幽涼冷意，更多的，是一種似有若無的挑逗勾人。
他聲音輕淺，那樣緩緩說了句：“水急，我怕。”
……
嗯？
在胡女說完那話後的好一會，唐今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唐今眨了下眼睛，片刻，眉峰壓低，開始用一種有些警惕而奇怪的眼神打量胡女。
——她在懷疑胡女是不是被什麼妖精附身了。
本來胡女就已經長得很像妖精了，這句他平日絕不會說的話出來，就更像是被彆的什麼妖精奪舍了。
唐今表情並不算豐富，但她那略帶幾分驚恐惶然的眼神，胡女卻看得清晰。
他也隱約猜到了這個笨陳人在想些什麼。
惱意，還有……微末的一點羞恥。
所謂的媚眼拋給瞎子看便是如此了。
心底平靜地深吸一口氣，將多餘的情緒壓下，胡女微偏過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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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張臉瞧著高傲，瞧著鋒芒畢露，太具攻擊性，但其實在低眸頷首時，也會露出溫和而順從的模樣。
隻是在眼尾還會挑起一抹小小的勾人妖冶。
從上流衝刷過來的河水又一次撲過兩人身邊，衝撞著，將些許水花都濺上了胡女頸側。
涼意順著微熱的肌膚下流。
胡女眉心擰了一下，說了一聲，“冷……”
低低的一個字，慢慢繞著，從飽滿的唇間碾出。
像是隨口一句抱怨，說給他自己聽的。
可那雙幽涼的鳳眸偏又在話語落後，輕輕挪過來，幽幽挑起來，涼涼地，將視線似有若無地停留在唐今的臉上。
無聲等待著。
唐今抿住了唇。
她的腦子裡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一個故事。
農夫與蛇。
什麼樣的農夫會笨到把一條蛇放進懷裡去讓它取暖呢？唐今過去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但如果。
農夫看見的那條蛇是如她眼前這般的……妖精蛇呢？
或許唐今就能理解一點那個農夫了。
但。
就算如此，那也是那個農夫沒能拒絕掉蛇精的誘惑才會被咬的。
唐今才不會輕易被妖精誘惑呢。
她轉過了身，皺著眉頭沉著聲音，正氣凜然地對身後的胡·蛇精·男說：“冷你就上岸，在水裡喊‘冷’有什麼用。”
……
許久，許久，好像天地間都隻剩了河水嘩啦的聲音，唐今的肩上驀地挨了一記悶拳。
身後響起和周圍節奏不同的嘩啦呼啦的水聲，像是某個吃人的蛇精被氣到上岸離開的聲音。
唐今又等了一會，等到身後完全沒有聲音了，才回過頭去。
見蛇精是真走了，唐今微微鬆了口氣。
你看，就說是那個農夫自己沒能拒絕掉誘惑才會被蛇精咬的，要是人人都能像她一樣不為美色所動，心如止水，肯定就不會被妖精吃了。
就是不知道附身在胡女身體裡的那個蛇精，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離開……
唐今有點擔心那蛇精之後還會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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