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婉寧越來越像慕宸期待的樣子——溫順、聽話,甚至有些麻木。她不再和室友聯係,不再給家裡主動打電話,不再有自己的喜好,每天的生活,就是圍繞著慕宸轉。
慕宸很滿意,他會偶爾給婉寧一些“獎勵”:帶她去吃一次她以前喜歡的火鍋,給她買一件他覺得好看的裙子,或者溫柔地誇她一句“寧兒,你今天真乖”。每次得到這些“獎勵”,婉寧都會開心很久,覺得自己的“聽話”得到了認可。
可她骨子裡的認知,卻沒有完全消失。有一次,她在整理慕宸的書桌時,看到了他藏在抽屜裡的瓊瑤小說,扉頁上還寫著一行字:“要找一個像紫菱一樣純粹、聽話的女孩,讓她永遠屬於我。”
婉寧的心猛地一沉。她翻開書,看到裡麵有很多地方都畫了線,那些句子大多是男主對女主的控製和占有,比如“你是我的,隻能是我的”“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
那一刻,婉寧忽然明白了什麼。原來慕宸對她的“愛”,從來都不是真正的愛,而是把她當成了小說裡的女主,當成了一個可以隨意塑造、隨意控製的角色。她想起自己以前的樣子,想起自己的夢想和期待,想起父母對她的期望,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她拿著書,走到慕宸麵前,聲音帶著顫抖:“慕宸,這就是你想要的嗎?把我變成你小說裡的角色,變成一個沒有自我的木偶?”
慕宸看到書,臉上的溫柔瞬間消失了,他皺起眉頭:“你怎麼翻我的東西?誰讓你動我的書了?”
“我隻是想知道,你對我的好,到底是不是真的!”婉寧的情緒激動起來,“你說你愛我,可你愛的,根本不是我這個人,而是你想象中的那個‘聽話的女孩’!你把我所有的想法都抹殺,把我所有的朋友都推開,你就是想把我困在你身邊,讓我永遠聽你的話!”
這是婉寧第一次這麼直白地反抗慕宸,慕宸愣了一下,隨即眼裡燃起了怒火:“婉寧,你到底在胡說什麼?我對你不好嗎?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竟然這麼想我?”
“你對我好?”婉寧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你所謂的好,就是讓我失去自我,讓我變成你的附屬品嗎?你從來都沒有問過我想要什麼,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隻在乎你自己!”
“我不在乎你?”慕宸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語氣冰冷,“我要是不在乎你,會原諒你的過去嗎?我要是不在乎你,會管著你嗎?你以為沒有我,你能活下去嗎?除了我,誰還會要你這種‘不純潔’的女人?”
“不純潔”三個字,再一次狠狠紮進了婉寧的心裡。她用力甩開慕宸的手,後退了幾步,眼神裡滿是絕望:“是,我是不純潔,我是配不上你。可我也是一個人,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你憑什麼把你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憑什麼把我當成你的寵物?”
“寵物?”慕宸的眼神變得凶狠,“我把你當成寶貝,你卻跟我說你是寵物?婉寧,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彆想離開我!就算你想走,也沒人會要你!你隻能待在我身邊,隻能聽我的話!”
婉寧看著眼前這個陌生又可怕的男人,心裡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樣子了,她被慕宸困在這“愛”的牢籠裡,永遠也逃不出去了。
從那天起,婉寧徹底變了。她不再哭,不再鬨,也不再聽話,隻是靜靜地待著,眼神空洞,像個沒有靈魂的娃娃。慕宸一開始還會生氣,還會用以前的方法逼她聽話,可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婉寧都沒有任何反應。
他慌了,他發現自己掌控不了婉寧了。他開始像以前那樣裝可憐:“寧兒,我錯了,我不該對你那麼凶,你彆這樣好不好?”他開始給婉寧買很多她以前喜歡的東西,可婉寧連看都不看一眼。
婉寧的世界,已經徹底崩塌了。她每天都在想,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為什麼當初會誤把偏執當深情,誤把控製當在乎?為什麼會親手毀掉自己的人生?
她想起了父母,想起他們每次打電話時關切的聲音,想起他們說“婉寧,在外麵照顧好自己,彆受委屈”。她覺得自己對不起父母,對不起他們的養育和期望。
她也想起了自己的夢想,想起剛上大學時,她想成為一名作家,想寫出溫暖的故事,想幫助更多的人。可現在的她,連自己都救不了,還談什麼夢想?
絕望像一張巨大的網,把婉寧緊緊包裹著,讓她喘不過氣。她開始覺得,死亡或許是唯一的解脫。隻有死了,她才能擺脫慕宸的控製,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才能不再痛苦。
在一個飄著細雨的早晨,婉寧趁慕宸還在睡覺,悄悄起身。她走到書桌前,拿起筆,寫下了一封遺書,裡麵沒有指責,沒有怨恨,隻有對父母的愧疚和對這個世界的告彆。
她把遺書放在桌上,然後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空。雨絲輕輕落在玻璃上,像在為她哭泣。她想起了未名湖畔的初遇,想起了那顆橘子味的糖,想起了慕宸曾經的溫柔。
如果當初沒有遇見他,該多好啊。婉寧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縱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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