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自從重新回到雷洪雲手下乾活以後,雷大虎睡眠質量也好了,再也不用為工地的事憂心,也不用為綠帽子意難平,安全感爆棚。
雖然雷大虎嫌麻煩沒搬寢室,但是雷洪雲的好意他還是知道的,嘖嘖,以他的尿性,居然知道感恩了,嘖嘖嘖,是脫胎換骨了啊。
一大早醒來就胡思亂想的雷大虎注意到寢室裡的其他室友又已經出門了。
因為外牆作業的防護措施非常不利於散熱,而且一天中大半時間是要照到太陽的,在熱暈兩個工人以後,應政府號召,工地調整了外牆磚鋪貼班組的工作時間。
一大早七到中午一點是外牆麵作業,中午一點到下午六點休息,六點到晚八點工作,一天還是八個小時工作,但是把最高溫的時間段避開了。
所以雷洪雲對於室友不在寢室一點都沒覺得哪裡不對,倒是想起那腳步虛浮的黃濤,昨天才受了傷都不休息的嗎?太拚了吧。
不過想到人家是有妻女要養活的人,家庭負擔自然更重,他不同,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不免又想到汪鳳嬌,雷大虎不由的煩躁起來,深呼吸一口氣,把雜念甩開,他依然是元氣滿滿的打工人一枚。
由於需要趕工,雷洪雲班組的人加大了工作量,雷大虎一天累得都不想說話,晚上吃完飯歇了十分鐘又開始乾活。
晚上九點差不多要收工的時候,雷大虎聽到了不遠處又吵吵嚷嚷起來。
工地夜間的燈是從高高的塔吊上照下來的,光線到了坑坑窪窪的地麵其實已經並不太清晰了,隻不過工地的工人對環境都比較熟悉,所以活動如常並沒受太大影響。
但是要看熱鬨的話,就顯得不那麼亮堂了。
本來蔫頭耷腦的雷大虎聽見動靜一下子來了精神,周圍的工友也差不多。
誰說男人不八卦的?隻是沒到合適的場合而已。
收拾完最後一點現場,雷大虎跟幾個自己小組的工友一起湊向熱鬨的地方。
看熱鬨的人站在六號樓和七號樓之間,昨天貼的是六號樓的外牆麵磚,麵磚都是從上往下貼的,昨天下午黃濤出事的時候,都已經貼到了四層,後來事情處理了又繼續把剩下幾層貼了,整棟樓就都貼好了。
今天貼的是七號樓的外牆麵磚,由於七號樓的戶型跟六號樓不一樣,屬於更大的戶型,外立麵的展開麵積也比六號樓更大,所以貼磚工程量比六號樓大,本來八點可以下班的貼磚班組硬是加班一個多小時才乾到了四樓。
雷大虎往人群裡一鑽,才發現,又是四樓,而且還是對應著昨天六號樓出事的四樓位置,七號樓的四樓外牆上的吊籃又出事了。
而且今天出事的還是兩個吊籃,跟昨天黃濤的情況差不多,人從吊籃裡摔下來了。
因為昨天才出了事,今天在施工之前,七號樓的外牆地麵是收拾過的,沒有建築材料堆放在牆角下,這裡也都是泥地。
但是由於今天出事的時間是晚上,監理工程師還特地讓多開了兩個大燈,摔下來的人所在的地方也看不太清楚。
許多工人圍在七號樓下,沒人往前湊。
雷大虎又看到了張強,這回沒那麼悠閒了。
滿頭大汗的張強擠進了人群,扒拉開前麵擋道的人,罵罵咧咧的到了人墜地的地方,兩個墜落點都有人守在那裡,但也沒敢動傷員。
這兩人的吊籃挨著,因為這棟樓用的吊籃的施工寬度是四米,所以相鄰的吊籃也隔著相應的距離。
見主事的人來了,人們悄悄的議論著不但沒往前,反而默契的往後退了一步。
這樣雷大虎就更看不見前麵的情況了,不過周圍人的小聲議論還是聽了不少。
雷大虎根據前後左右聽到的內容拚湊了一下,大概就是這兩人係了安全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摔了下來,摔下來的時候慘叫聲持續了好幾秒,感覺像是從空中跌落的時候就開始在叫。
大家討論的重點並不是出事,而是這個班組又出了同樣的事,而且從四樓的高度摔下來需要多長時間?這慘叫聲持續了多長時間?
福爾摩斯們都覺得蹊蹺,昨天才發生的事肯定是做了有針對性的培訓和防範的,今天又來,哪哪都透露著不尋常。
把這種破案氣氛推向另外一個詭異方向的是剛加入討論的一個工友,他把腦袋伸了進來,神秘兮兮的問大家“大家夥都還不知道吧,昨天下午那人都沒過夜就沒了,好像還跟今天出事這倆人有點關係。”
眾人聽了一陣嘩然,大家想再問問細節的時候,發現黑暗中剛剛湊過來爆料的那顆腦袋又不知道哪去了。
找不到爆料人大家也就不找了,又跟著這個思路繼續討論下去。
而雷大虎則是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什麼玩意?黃濤昨天晚上就沒了?他昨天晚上睡前不還看到人回寢室了嗎?
腦瓜子嗡嗡的!
雷大虎甚至不敢離開人群獨自回寢室,總覺得周身都陰風陣陣。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七月的夜晚,雷大虎感覺到了冷。
大家後麵討論了什麼他已經不知道了,隻木木的站在原地,腦子裡一片空白。
連出事的兩人都被抬走了他也沒跟著往前湊著看。
直到有人來驅散看熱鬨的工友,他才跟著人群回到了板房區域。
來到寢室門口,雷大虎有點邁不開腿,但是人都各自回寢室了,他也不能一直站在這裡,低頭看看自己站的位置,好像正是昨天他睡前看到室友回來的時候,黃濤跟在後麵所站的位置。
雷大虎的腳像是被燙了一樣跳起來三兩步到寢室門口,快速掏出鑰匙開了門。
沒敢第一時間進門,而是抬手拍亮了寢室裡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