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翰猛地低頭。
幾尾半米長的怪魚正死死咬著他的褲腳,紡錘形的身體覆蓋著青黑色的粗糙鱗片,背鰭呈鋸齒狀,嘴部尖牙突出。
更多怪魚聚集,尾鰭劃水的“嘩嘩”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它們的眼睛是渾濁的白色,顯然是長期生活在暗河的盲魚,全憑嗅覺與側線追蹤獵物。
張翰小心翼翼抬腳前行,腳上綴著白花花的怪魚,像極了兩根大拖把。
就在他踏入巨蟒盤踞的鐘乳石前一米範圍時,頭頂黑壓壓的蝙蝠倏然不見,腳下一輕,水裡那些怪魚也消失了。
空氣中蝙蝠的臊味、怪魚的腥氣與巨蟒的腐味混在一起,成了溶洞裡獨有的詭異氣息。
“嘿,哥們兒,你是這裡的王?”張翰用蛇語說道。
巨蟒揚起扁頭:“咦?你會說我們的話?”
張翰聳了聳肩:“很難嗎?”
巨蟒讚許道:“你很聰明,隻要你們殺我,通道就永遠對你們關閉。”
張翰想到三眼人的不死屬性,“你是殺不死的?”
巨蟒蛇眼透出光芒:“我們是白水之靈,每個來訪者隻有一次機會,殺死這裡任何生物,溶洞都會坍塌,再也無法打開。”
果不其然,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是不是隻有兩個人做到過?”
巨蟒點點頭:“對,你是第三位。”
兩個人,丁悟風和蒙哥馬利,丁悟風已死,隻剩下蒙哥馬利,“今天那個高個子是不是進去了?”
巨蟒緩緩搖頭:“我不知道,每個人我隻見一麵,通道開啟之後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機關破解就會消失,它隻能見到下一位來訪者,張翰還想問什麼,巨蟒卻不見了。
眼前的空間如水波蕩漾,一股突如其來的陰濕寒意撲麵而來,一片足球場大小的石廳豁然展開。
石廳高不見頂,遍布嶙峋的石筍與鐘乳石,形態詭異得像被凍住的妖物,發光的苔蘚泄出點點幽綠冷光,在空氣中暈開斑駁的影。
長短不一的石筍從地麵突兀地鑽出,如屈膝的怪影,鐘乳石從穹頂垂落,尖端掛著半融的冰碴,形狀如倒懸的骨殖,長的幾乎要觸到地麵,表麵布滿蜂窩狀的孔洞,水滴從孔洞裡“嗒”地砸落,聲音在空曠的石廳裡蕩開,像有人在暗處磨牙。
呼出的白氣剛飄到眼前,就被不知從哪來的氣流吹散,連呼吸都帶著石屑的澀味。
石廳中央,一片圓形水潭靜靜臥在亂石之中。
潭邊的石筍凝結著薄薄的白霜,水是極深的墨色,卻反常地清澈,能看見水底鋪著的白色晶石,晶石間嵌著幾根半透明的水草,像死人的發絲般輕輕浮動。
潭麵平靜得像塊黑絲絨,卻沒有映出任何影子,連穹頂垂落的鐘乳石都無法在水麵留下痕跡,仿佛潭水之下藏著能吞噬光影的巨獸。
張翰一左一右拎著果果兒和小春初櫻掠至潭邊,雙臂一揚,用“穹廬”將整個白淵罩住。
“嘩——”
潭中央突然泛起一圈漣漪,張翰猛地抬頭,隻見一隻通體雪白的生物從水中探出頭。
小春初櫻端槍瞄準,張翰把她拉住。
不像是魚,長著流線型的身體,鰭狀的四肢上帶著細密的鱗片,頭頂有一對透明的觸須,觸須在水中輕輕擺動,折射出微光。
它的眼睛是淡藍色的,像潭底的晶石,盯著張翰看了幾秒,便擺尾潛入水中,尾鰭劃過水麵,帶起一串銀亮的水珠。
小春初櫻豎起耳朵,步槍抵肩,瞄準器的紅點在四周遊走。
呼呼呼。
九柄菜刀向四麵八方飛出,在水潭周圍自動尋殺,任何生物都會被它們找出來殺死。
五淵周圍不應該有生物,如果有,一定是敵人。
須臾,菜刀回到果果兒手中,他看著張翰搖了搖頭,“主人,安全!”
“安全!”小春初櫻步槍的紅點最終停留在入口處。
超卓的聽覺與嗅覺相互交叉覆蓋,沒有什麼埋伏能逃過他們的搜索。
石廳裡沒有人,蒙哥馬利不在洞裡,預想中的戰鬥沒有發生。
可三疊嶺的滅門慘案又怎麼解釋?
這麼好的狙擊場所,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百思不得其解,但不能再等。
天蠍的三十天期限就像緊箍咒,過一天就緊一分。
“你們在這裡守著,千萬不要觸到池水。”張翰看著墨色的水麵,神情凝重,“如果超過五分鐘我沒上來,你們馬上撤離。”
“你……小心點。”小春初櫻欲言又止,她知道說什麼都沒用,這個坎必須要過。
張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所有人都知道五淵浴個個都是鬼門關,能不能活著出來誰也不知道。
張翰試探著踏入潭中,沒什麼感覺。
彎腰掬起一捧水,水涼得像冰,卻沒有絲毫寒意刺骨,反而帶著一種溫潤的質感。
突然感覺不對。
手中的水變成了乳白色,溫熱如乳汁。
整個水潭的水同時變了顏色,黑絲絨變成了白羊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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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吸入水中,往深處拽。
腦海裡一片漆黑,裝備欄、光幕、屬性欄、技能欄全部消失,又一次回到白板素人狀態。
乳白色的水瞬間淹沒頭頂,整個人向下沉,他本能掙紮,卻無濟於事。
“主人!主人!”
果果兒和小春初櫻的驚呼漸漸遠去。
不知道沉了有多深,身體才慢慢停住。
四周被溫熱包裹,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預想中的窒息感並未到來。
相反,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寧與極樂包裹了他,仿佛回歸母體。
水流輕柔地托舉著他,每一寸肌膚都像是在被最細膩的絲綢愛撫。
然而,在這片絕對的純白之中,色彩開始毫無征兆地爆炸式地誕生。
水中浮現出無數扭曲、融合又分離的肢體與麵容。
它們並非具體的某人,而是“女性”這一概念的所有極致體現。
有少女的青澀回眸,有熟婦的豐腴曲線,有仙子的清冷孤高,有妖魅的冶豔放蕩……
這些形象如同水中倒影,隨波光流轉,不斷重組,每一瞬都完美契合他內心深處最隱秘的偏好。
耳邊響起無數種聲音的混合,嬌喘、低吟、情話、浪笑、哭泣……
無數不堪的畫麵直接鑽進腦髓,撩撥著最原始的神經。
鼻尖縈繞著複雜到令人眩暈的香氣,女人體香、濃鬱花香、麝香、甚至帶著一絲危險的腥甜氣息。
仿佛墮入溫柔地獄。
他無數次“感覺”到有溫香軟玉投入懷中,肌膚相貼,呼吸可聞。
但當他伸手想要擁抱時,那實體卻如煙霧般穿透他的手臂,消散無蹤。
每一次擁抱落空,都帶來一次靈魂被掏空的劇烈失落感,比任何物理打擊都更摧殘心智。
他在幻境中仿佛經曆了無數個日夜的纏綿,極致的感官刺激如海浪般永不停歇。
但理性的微弱火苗又提醒他,現實中的時間可能隻過了一瞬。
這種感官的永恒沉溺與理智的瞬間警示造成的撕裂感,幾乎要將他撕成兩半。
他開始恐懼地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再受控製地產生反應。
這種身體的“背叛”帶來了巨大的羞恥與自我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