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喬岩來到樓上準備休憩一小會兒，剛躺在床上，佳佳打來了視頻電話。
“喂，老爸，吃過飯了嗎？”
看著愈發水靈可愛的佳佳，給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一絲亮色，喬岩微笑著道：“吃過了，你呢，奶奶給你做的什麼？”
佳佳趴在床上翹起腿，將手機放到枕頭上豎起來，托著下巴道：“西紅柿雞蛋麵，這周末你回來不？”
喬岩道：“可能回不去，要出差，怎麼了？”
佳佳有些失落，撇嘴道：“周六是你的生日，忘了嗎？”
喬岩仔細一算日期，又打開日曆看了看，要不是佳佳提醒，忘得一乾二淨。成年人的世界哪有生日，看著佳佳委屈的表情，不知該如何解釋。半天道：“佳佳，爸爸周末真的有事，可能回不去，要不等我回來補過怎麼樣？”
佳佳眼眶濕潤，依然懂事地道：“好吧，放了暑假我姑姑讓我去京城住一陣子，就想著等給你過了生日再去，老爸，我已經快一個月沒見你了，好想你呀。”
一句話，戳到了喬岩心窩。緩了好大一會兒道：“等我出差回來了，接你過來住一段時間，怎麼樣？”
佳佳頓時坐了起來，開心地道：“真的嗎，說話算數不？”
“當然算數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太好了，終於可以和你在一起了，那我要住到暑假結束，能不能彆給我報暑假班，好嗎？”
佳佳嗲聲嗲氣的每句話，都讓喬岩無法拒絕，道：“行，聽你的。”
“好，那我等著你，快點回來接我啊。”
掛了電話，喬岩內心久久無法平靜，他能夠感受到佳佳的孤獨和渴望，爺爺奶奶再疼愛，都抵不過他缺角的愛。
一通電話，睡意全無，乾脆起身來到陽台上修剪著花草。能一直陪伴他的，也隻有這些不會說話的鮮花綠植。以前，他不懂得什麼叫孤獨，現在卻有了切身體會。而這種孤獨，絕非單指愛情，涉及到方方麵麵。
得到了什麼，就意味著失去什麼。在彆人眼裡看似美好的事物，卻無法感觸個中的酸楚和無奈。直到有一天，喬岩發現父母親和他說話變得小心翼翼，曾經無話不談的發小趙旭東不再嘻嘻哈哈，出生入死的廖健對他無比尊敬，身邊的人都是恭維之詞，完全聽不到真心話，而他心底的事也隻能爛到肚子裡，無處和人傾訴。
之前，他在辦案的時候，接觸到那些談話對象個個都是演技精湛的演員，到頭來，他也不是變成了演員了嗎，戴著虛偽的麵具，說著違心的話，在不同人麵前展示不同演技，卻無法活出真正的自己。一旦沾上利益，朋友變夥伴。
喬岩在躺椅上不知不覺睡著了，一聲響雷瞬間驚醒，窗外霎時烏雲密布，大雨襲來。他坐起來擦了擦額頭的汗，剛才夢到了什麼，一下子全都忘記了。
起身來到樓下，方彬進來趕忙沏好茶端到跟前道：“喬書記，今天下午三點，於巡視員在賓館要找您談話。”
喬岩哦了一聲，問道：“他們調查了快一個月了，該結束了吧？”
方彬道：“應該是快了，聽趙縣長說，他們近期就要回去了。”
“把趙縣長叫過來。”
方彬還不等打電話，趙廣新已經到了，他迅速沏好茶退了出去。
趙廣新直截了當道：“書記，於東恒他們調查接近尾聲，也就最近幾天會出結論。昨晚，我和建波深入聊了聊，這次追責人員達十六人。周文奎宋衛平因已留置，計劃移交給地方紀委追責。林草局局長王國勝雙開，鬆嶽山風景區開發有限公司總經理林雙生計劃批捕，追究刑事責任。原常務副縣長段文龍留黨察看，原縣長李強嚴重警告，行政記大過，原書記劉昌明誡勉談話，朱誌新縣長也是黨內警告，行政記過，原常務副市長白勁波和市長王泊橋誡勉談話，您這邊，計劃給黨內警告……”
如此處理結果，算是比較嚴重的。當初海豐化工廠爆炸案，也不過如此。喬岩已經做好了背處分的準備，但沒想到這麼重。原想著給個誡勉談話，寫份檢查，這事就過去了。問道：“這是誰決定的，和市裡溝通了嗎？”
趙廣新道：“應該是於東恒定的，了解了下，可能最後才和戴書記羅市長溝通。我和建波反複溝通，看能不能把您這邊稍微網開一麵，他也做不了主，已經是很關照了。他們結束後，還要回去向省政府彙報，最終決定意見，上麵說了算。”
喬岩輕聲哼笑道：“我也不是沒搞過紀檢，都是推脫之詞。劉昌明居然才給了個誡勉談話，他們這調查結果不覺得可笑嗎。看來，劉昌明沒少花錢啊。”
趙廣新同樣心裡窩了一肚子火，道：“書記，這段時間以來，我幾乎成天陪著他們，要煙給煙，要酒給酒，就是一些不合理要求，都統統滿足了。如此結果，很難服眾。尤其是您，劉昌明都可以開脫，卻要給您處分……要不我再和於東恒好好談談，看他有什麼需求，滿足他就是。”
喬岩沉默了好大一陣子道：“他今天下午要找我談話，我先會會他。”
下午三點，喬岩準時來到賓館。於東恒正悠哉地抽著煙喝著茶，投來耐人尋味的表情道：“喬岩，時間可過得真快，一晃眼一個多月過去了。這段時間，打擾你們正常工作了。”
喬岩坐下遞上煙道：“應該說因為我們的事麻煩你了，如有照顧不周的地方，還望多多擔待。以前接觸的比較少，但以後就是朋友了。於哥，我認你這個朋友，以後需要我做什麼，儘管開口就是。”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於東恒對喬岩有了全新認識，感慨地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真誠是最好的必殺技，你這個人不錯。通過這段時間的走訪約談，雄關縣乾部群眾對你很認可讚許，相反對某些人評價並不高。而且明顯感覺你在撲下身子真心乾工作，縣裡空前有凝聚力，很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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