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稍待!”邑王抬眸,望向徐平,拱手一禮,聲若洪鐘卻透著平和沉穩。“後生可畏啊……
徐將軍年輕有為,老朽久仰大名,今日得見,果真是言辭犀利。
然將軍諸多指責,未免偏頗,且聽老朽一述。”言罷,他略作停頓,似在整理思緒,殿中瞬時靜若噤聲。
“將軍有言,我元武窮兵黷武,卻不知兵者,國之重器,亦為保境安民之必需。
自有陳王凶悍,歲歲侵擾,我邊疆百姓苦不堪言。若不重兵戍衛、主動出擊,莫非任其猖獗?
我元武興兵,為的是開疆拓土以求萬世太平,非為逞一時之勇、掠他國之財。
以史為鑒,往昔諸朝,弱於軍事,邊疆烽火不絕,生靈塗炭,國將不國,此等慘狀,將軍豈可視而不見?”
“不過些許摩擦,到王爺口中就成了歲歲侵擾?”徐平劍眉一挑,坦然迎上對方目光。“所謂戍邊安疆,乍聽卻是有理,然用兵之道,貴在止戈。
若隻為拓疆,罔顧他國主權、百姓生死,此間與豺狼惡狗何異?
大梁邊疆,本安居樂業,卻因貴國頻繁征伐,田園成墟,百姓流離,這般行徑,不過是貴國野心下的白骨堆砌。
且觀貴國用兵,常多線作戰,看似威風,實則勞民傷財,內部損耗日劇,長此以往,國力何以為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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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王撫須輕笑,神色未改。“將軍隻窺一隅,不見我朝布局深意。
多線作戰,非盲目逞強,實乃製衡之術。以攻為守,牽掣各方,使其不敢輕舉妄動、聯成一氣,此乃戰略考量。
再者,每占一地,我朝便施仁政,興水利、辦私塾,將我元武文化播撒,融合當地民俗,令其心悅誠服歸心,怎是豺狼之作為?”
“哦?仁政?”徐平冷笑一聲。“那南丘茶園荒廢、安茂牧場消逝,便是貴國仁政下的碩果?
至於文化融合,不過是個幌子。強推貴國規矩禮儀,打壓本土傳承,滅人文化根基,隻為長久控馭。
老王爺豈不聞夫子有言:真正的文化傳承,應是百花齊放、相互尊重,而非這般霸道傾軋。”
談及於此,邑王神色肅然。“我朝文化傳承於昔夏,源遠流長,禮儀典章完備,肩負傳承正統、教化四方之責。
諸國文化,不乏粗陋淺薄之處,若不加以引導規範,任由散漫發展,恰似荒草叢生,難成大器。
至於聯姻之舉,便是文化紐帶,攜教習嬤嬤、鴻儒侍從,將詩詞、書畫、禮儀帶去他國,助其開化,此乃大善,怎容詆毀?”
“荒謬。”徐平卻嗤之以鼻。“文化豈有高低貴賤?
各國自有傳承脈絡,南丘茶禮、月石織藝、安茂牧歌,皆凝聚先輩智慧,飽含民族精魂。
貴國借聯姻夾塞私貨,將他國朝堂變傀儡戲台,操控政令,致本土技藝凋零,文化血脈斷層,何談開化?
分明是文化殖民,妄圖以一家獨大,鑄就虛假繁榮。
汝有何顏麵在此妄言?”
“危言聳聽。”邑王眉間微蹙,似有慍怒,旋即沉聲喝道:“徐將軍隻重小節,不明大勢。
治國如弈棋,需統觀全局。
我元武聯姻、用兵、扶掖小國,為的是構建有序邦交,以強帶弱,整合資源,成就盛世宏圖。
如今諸國紛爭不斷,若無主導引領,皆為散沙,如何抵禦天災人禍、列強覬覦?”
“嗬嗬嗬!悖論。”徐平眉頭一挑,當即振臂高呼。“邦交於平等之上,各國獨立自主,攜手應對憂患,方是正道。
靠聯姻維係,不過是空中樓閣,一有變故,脆弱不堪。
以自身風骨氣魄,築牢疆土防線,憑實力與信譽,而非耍弄權謀,盤剝四方。
君王當垂拱而治,護百姓福祉,而非好大喜功,以鄰國血淚鋪就榮耀之路。
至於聯姻固土,互通有無?
匹夫!你垂垂老矣,豈不聞,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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