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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城台上,隆聖帝負手而立,任憑雨水滴落,卻半點不沾衣。其身後,一名內衛低頭打傘,另一名壓著韓英的肩膀跪拜於地。
對於皇帝的話,韓英並沒有任何自得,隻是雙手交疊,緊緊趴在地上,連帶著回話也未曾抬頭。“全乃陛下聖明!罪臣僥幸所想,不過隻言片語,又豈能影響陛下的判斷……”
“抬起頭來。”隆聖帝微微低頭,饒有興致的看著對方。幾息之後,他隨手一揮,內衛悄然退下。“原以為鎮國公府到你這代便會逐漸泯滅於朝野,朕倒是看走了眼,韓忠、韓布,還有你……好,很好,的確是個可塑之才。”
聽聞此言,韓英依舊低頭垂目。“罪臣隻有些小聰明,斷然難登大雅之堂。
陛下乃一代雄主,罪臣螢火之光,豈敢仰望天顏。”
“懂得韜光養晦,懂得審時度勢,曆經老四之事,過去的你已經死了……現在的你,朕若讓你執掌內衛,你可敢做出任?”未等對方開口,隆聖帝卻又背過身去,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屑。“收起阿諛諂媚的那套,有什麼樣的能力就說什麼樣的話。
你看看徐平,與你算是同齡,他與朕說話可不會像你這般。韓英,狗就是狗,主人再怎麼賞識也隻是條狗,你說呢。”
“罪臣願做陛下身邊最最忠臣的狗,斷無它念。還請陛下明鑒!”話到此處,韓英一把撕開囚服,五體投地的拜服於地。“當狗有什麼不好的,那也得看是誰的狗。”
“好一個京城第一紈絝,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隻可惜……”隆聖帝微微側臉,隻用餘光瞥了對方一眼。“你,辱沒了大都督府的三朝榮耀。”
皇帝的話深深刺痛著其人內心,韓英先是一愣,隨之很快又回過神來。“所謂榮耀,那都是陛下給的!是陛下的恩賜!
爺爺與父親為陛下四方征戰,罪臣這個晚輩自當留在陛下身邊鞍前馬後,以解陛下心中所憂。”
“嗬嗬嗬嗬嗬嗬!”此話一出,隆聖帝仰天大笑。“好!很好!你和徐平是一類人,隻不過嘛,他是真小人,而你,是真的狗。”言罷,他拂袖一揮。“滾吧!”
此話一出,韓英如蒙大赦,他接連磕頭叩拜,隨後朝著台階滾落下去。“罪臣……多謝陛下賜滾!”
見此一幕,隆聖帝轉過身來,目光看著遠處的戰場,手心中溢出些許內勁。“該死的徐老狗,老子就在這看著,看看你這殺千刀的忍不忍得住……”
也正是此時,雨絲突然變得稀疏。
女子黛眉一挑,轉頭看著壁城刀襲來的方向,嘴角微微含笑。“嘖嘖,想不到還有漏網之魚呢!
小丫頭,今晚救你的人可真不少!”
“妖女,你是李子畫?”說著,徐平深吸一口氣,隨手扯去頭上的發冠。“是誰指使你前來殺人?你這樣的人物,非財帛可以打動,若我沒有猜錯,和宮裡那位有關吧?”
玄羽長衫在雨霧中若隱若現,腰間玉佩沾著泥漿,徐平大步朝向對方走去。
“乳臭未乾!”女子掩嘴輕笑,隨後屈指一彈,雨滴裹挾著內勁瞬間擊斷了徐平發尾的束帶。“小弟弟,英雄救美雖妙,也得量力而行。”
望著司徒嫻韻頸間滲出的血珠,徐平握拳的手微微發顫。方才擲刀時灌注的十成內勁尚未收回,經脈裡翻湧的劇痛卻抵不過胸腔裡炸開的怒意。“你真該千刀萬剮……”
熟悉的聲音傳來,幾乎昏厥的司徒嫻韻在雨地上微微睜眼,即便顫抖的睫毛上還掛著雨珠,她卻能第一時間感念到徐平的怒意。“你來這做甚?混蛋,還不快走……滾!我讓你滾!”
"住口!"徐平的聲音雖混著雨聲,卻清晰得讓人耳膜生疼。
見此情景,女子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她赤足踩過滿地碎刃,掌心重新凝聚的猩紅內勁將雨珠蒸成白霧。“年輕就是妙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其人話未說完,徐平已欺身而上,七境修為噴薄而出,雙拳打出的拳風還帶著些許淡淡的金色。“老子就是年輕!咋地?老妖婆,吃你徐爹一拳!!!”
此話一出,女子先是一愣,隨後雙目逐漸血紅。“好膽!你竟敢辱罵老娘?”言罷,她欲抬掌劈下,卻察覺到襲來的拳風中暗帶著些許金光。“這是……臭小子,你與夫子是何關係?”
“師尊大名,你也配提及?”見對方收回掌勁,徐平一躍而起,朝著此女砸下千鈞之力。
“臭小子,你是……”女子心頭一陣猶豫,也正因如此,當她開口之際,徐平的拳勁已然到其身前。“真是不知死活!區區七境初期,安敢如此?”
言罷,她抬掌相迎,兩股截然不同的內勁轟然撞擊。待到氣勁散去,徐平被震退十餘丈遠。
“小小螻蟻,不堪一擊!”女子的猩紅氣旋陣陣激蕩,所過之處磚石皆成齏粉。
見徐平栽倒在遠處,司徒嫻韻倚著土牆滑坐下去,指尖觸到碧城刀殘留的泥漿,望著雨中身影,她當場噙淚。“滾!你怎麼還不滾?你以為你是誰?滾!!!!!”
聽見閒魚呼喊,徐平扶著滲血的肩膀搖搖晃晃的爬起身來。“本想試試看,這他娘的根本沒得試啊?”言罷,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大搖大擺的朝著司徒嫻韻走去。“哎!若是努力有用的話,還要他媽的背景做甚?不裝了!我是強二代我攤牌了!”
“胡言亂語!”女子眉頭一皺,正欲躍衝上前,卻突然後退百步之遠。“誰?”
此話一出,眾人齊齊朝著遠處看去。但見雨幕之下一黑袍男子負手而出,連帶著周圍空氣也彌漫著濃烈的肅殺之氣。
“你又是何人?”女子察覺有異,瞳孔緩緩收緊。這樣的殺氣,在自己一生所戰之敵中從未遇見。
“你問你嗎呢?沒聽過一句話?今兒個打了小的,明兒個就會來老的!”說著,徐滄緩緩朝此女走去,沿途肆無忌憚的放聲大笑。“你很能打嗎?能打有個屁用?出來混要有勢力,要有背景!!!你那個道上的?
好大兒,是不是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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