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時已是黃昏,其父正在書房等她。見她回來,便招手讓她過去,指著案上的一幅畫。“今日在同僚那瞧著不錯,想你前日說想學學山水,便借回來讓你臨摹。"
“多謝父親!”薛若薇湊近細看,指尖輕輕拂過紙麵。"隻是這畫裡的孤寂,女兒怕是畫不出來。"
薛維民笑了笑,緩緩站起身來。"你如今日子過得安穩,自然畫不出。等你讀透了其中的滋味,往後便能懂了。"
回屋之後,她看得正出神,鶯兒端著水盆推門入內。“小姐,老爺剛從宮裡回來,說是東盧又派使者來了。是和談的!”
聽聞此言,薛若薇目光落在窗外的梅枝之上。“這些年吳州常有動蕩,和談自是好事,百姓也能有些好日子過……”
那時她以為,這樣的安寧會年複一年的守著庭院。
那時她以為,父親隻是考較其詩學。
沒曾想這"孤寂"二字,日後竟成了她生活的注腳。
沒幾日,薛維民帶回來一匹金國特有的雲錦,說是金使上供,陛下恩賜的。
雲錦上織著"鸞鳳和鳴"的紋樣,其父輕撫布匹,不禁拂須笑道:“正好給你做件嫁衣,為父也該給你留意人家了。"
薛若薇的臉一下子紅了,低下頭繼續繡手裡的荷包,針腳卻亂了幾分。
那天晚上,她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穿著繡著鸞鳳的嫁衣,站在海棠樹下,可對麵的人影卻模糊不清。
風吹過,花瓣落了滿身,她想抬手拂去,卻發現手裡捏著的不是繡花帕,而是半片乾枯的卷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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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窗外下起了雨。
薛若薇坐起身,摸了摸枕邊的書,忽然覺得心口有些發悶。
變故就發生在第二年初春的清晨。
那日薛若薇剛梳洗完,正要去給薛維民請安,忽然聽見前院傳來一陣喧嘩。
兵器碰撞聲、嗬斥聲、哭喊聲混在一起。
她讓鶯兒去瞧瞧,沒過片刻,鶯兒便慌慌張張跑回來。"不好了小姐!外麵來了好多禁軍,說......說老爺通敵叛國......"
“…….”薛若薇隻覺腦子裡"嗡"的一聲,手中玉佩當場掉落地上。
那還是其父送的年禮,說玉能養人,盼她平安順遂。
薛若薇自是不信,印象中的父親怎麼會通敵叛國?那些平日裡被父親教導的忠君愛國的道理,那些書房裡徹夜不熄的燈火,難道都是假的?
她跌跌撞撞跑到前院,隻見滿院子都是穿著鎧甲的禁軍,手裡的長矛閃著寒光。父親被兩個士兵押著,身上的官服被撕扯得不成樣子,頭發散亂,臉上還有一道血痕。
"父親!"薛若薇哭喊著衝過去,卻被一個禁軍攔住。長矛的尖端幾乎碰到她的胸口,冰冷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顫。
薛維民轉過頭,看見女兒,渾濁的眼睛裡卻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若薇,是爹對不住你......"
話未說完,便被士兵推搡著往外走,他踉蹌了幾步,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裡有深沉,有不舍,還有太多薛若薇讀不懂的情緒。
那是薛若薇最後一次見父親。
接下來的日子,像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府裡被翻出了所謂的"通敵證據"。幾封據說是北蠻送來的密信,還有幾本記錄著聯絡人的小冊子,紙頁泛黃,像是藏了許多年。
薛府被抄家,男丁被流放三千裡,女眷則沒入教坊司。
抄家那日,禁軍翻箱倒櫃,將家裡的財物、書籍、字畫都搬了出去。薛若薇的書房也未能幸免,她平日裡抄的詩卷、畫的扇麵,都被當成廢紙扔在地上,被人踩來踩去。
其中有她花了半年臨摹的秀娥誄辭卷),還有去年中秋為自己畫的桂月圖),此刻都成了汙泥中的殘片。
她想上前護住,卻被士兵推倒在地。
被帶走之後,牢中的薛若薇抱著身子哭了整整一夜。眼淚流乾了,嗓子也啞了。
幾日後,一輛囚車停在了薛府門口。車壁斑駁,上麵還沾著不知是誰的血跡。
薛若薇被押上了車,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裳,頭發散亂,臉上沾滿了灰塵,早已沒了往日的清麗模樣。
車窗外,曾經熟悉的街景漸漸遠去,有人對著囚車指指點點,說些"叛國賊的女兒"之類的話。一個賣花的老婆子認出了她,此刻卻啐了一口。“真是瞎了眼,奸賊家的賤貨!”
薛若薇閉上眼,腦海裡浮現出小時候父親教她寫字的模樣,浮現出海棠樹下她讀書的身影,浮現出皇後稱讚她詩句時的笑容。
那些美好的過往,像破碎的琉璃,再也拚不回去了。
囚車一路顛簸,最終停在了教坊司的門口,那扇朱紅色的大門沉重地打開。
門內傳來絲竹聲,卻帶著說不出的靡靡之音,與她往日聽的雅樂截然不同。
薛若薇被推搡著走了進去,身後的大門"吱呀"一聲關上,將外麵的天光徹底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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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字大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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