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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先帝的親妹,他可是你皇兄的太子伴讀,更是兒時玩伴,你這長公主的身份就不能當作籌碼好好利用嗎?究竟是不能,還是不想!”說罷,徐平看著薑雲裳,語氣一沉。“你可以找一個理由,比如說是有先帝之物或是先帝文書要交給他,或是有關於我的重要情報要告知他,亦或是要謀劃如何除掉我!他一定會萬分感興趣!
總之,一定要讓他相信,此次見麵對他極為重要。隻要他肯來,我便有辦法讓他走不出咱們設下的埋伏。”
見薑雲裳不接話,徐平微微搖頭。“不要想些不著邊際之事!我會召薛剛、薛毅來奉天一趟,還有裴擒虎和楊定,任憑季書同有天大的本事,他也必死無疑………”
入冬後,奉天城的暮色來得快,夕陽將大將軍府的飛簷染成金紅,落在後院書房的窗欞上,投下淩亂的光影。
薑雲裳指尖摩挲著書頁邊緣,目光卻未落在字句之間,徐平的話語如同冰投入水,在其心底漾開層層漣漪。
若是徹底站隊季書同,與之聯合下,有著長公主的身份,還有著十餘萬岩台大營精銳。
若是當真除掉季書同,徐平離京,這十餘萬精銳必然被打散,最終為各方勢力所吞食。
無論哪種情況,都不是薑雲裳想要真正意義上想要的。
站隊季書同,意味著與徐平正麵翻臉。虎威之戰尚未結束,奉天也將掀起數十萬兵馬的大戰。這一戰的結果無論如何,最終都將便宜了顧應痕…….
若是除掉了季書同,自己往後就完全失去了製衡徐平的可能,最終結果或是死,或是成為對方攝政的傀儡……..
見薑雲裳低頭垂首,遲遲不接話,徐平伸手托起對方的下巴。“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有些人,有些事,你還是彆算計得太多。
我曾說過,隻要你我合作,我會儘可能扶持你成為六國天下的首位女帝。即便你認為那是傀儡,也好過薑氏血流成河。
你立位,我攝政,咱夫妻同心不好嗎?我會信守承諾,保留你薑氏血脈,絕對不會斬儘殺絕。”
“徐平啊徐平,你的話有可信度嗎?”薑雲裳突然抬頭,目光中帶著幾分戲謔。“我薑氏與顧應痕有著血海深仇,我雖不會投靠於他。但你嘛,也不過是一丘之貉。
一旦真讓你攝政,無非是日後尋個合適的契機讓我禪位罷了。亦或是誕下子嗣後將我暗中除掉,再以子掌政,而後篡位。
嗬嗬!真要說起來,你與顧賊有區彆,但不多。”
聽聞此言,徐平眉毛微挑,竟是好半天也沒接上話來。
薑雲裳的政治洞察力很敏銳,其實是個不可多得的賢內助。她與司徒嫻韻不同,倆人的政治嗅覺有明顯差異,這是長公主與世家長女生長環境帶來的區彆。
即便自己得心思被挑破,徐平的臉色卻依舊沒有什麼變化。“聯合季書同,等我與顧應痕鬥個你死我活,你再出來收拾殘局,這是最優的選擇!
隻可惜…..”話到此處,他伸頭湊到了對方到耳根旁。“徐某不會給你這樣對機會!
北上之前,倘若季書同還在,我不但會除掉你,還會聯合顧應痕先將岩台大營拔除。而後再與他一較高下,免得被人摘了桃子。
這樣的提議,我相信他會欣然接受!
所以我親愛的夫人,你壓根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好嗎!老老實實做我的女人,豈不美哉!”
”你…….”
話未說完,徐平突然欺身上前,就這麼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對方。“一日夫妻百日恩!
我雖不是什麼好人,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會對自己的女人下手。當然了,顧秋蟬肯定要除外!亡夫帶娃,這樣的女人徐某是如何都搞不定的!”
“你想我怎麼做……”沉默許久,薑雲裳最終還是輕歎了一聲。
“季書同與先帝自幼一同長大,又做了多年太子伴讀,對先帝的一言一物最為看重。”徐平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院中飄落的銀杏葉,語氣非常篤定。“你隻需派人遞話,說先帝臨終前曾留過一封密詔,關乎幼帝繼位後的安排,以及除掉顧應痕的後手!
隻要你以先帝親妹帝身份相邀,他必定會動心。”
聽聞此言,薑雲裳微微抬頭,清冷的眸子裡閃過幾分遲疑。“密詔之事太過重大,早不提晚不提,偏偏現在提。季書同生性多疑,未必會信。”
“早不提是因為時機未到!如今元武前線出兵,與顧應痕打得天昏地暗,正是除掉他的機會!這樣說,不就行了……”言罷,徐平撣了撣衣袍重新坐回原位。“至於信與不信,不在說辭真假,而在於他內心的執念。
季書同手握岩台大營十餘萬精銳,遲遲按兵不動,無非就是等著我與顧賊相鬥。而這封“密詔”,便是給他一個實現抱負的誘餌。
你隻需略微暗示於他,就說這密詔能助你二人擺脫桎梏,甚至還有機會肅清賊寇。他即便心存疑慮,也會冒險前來一探究竟。”
見薑雲裳依舊還在思索,徐平繼續開口補充道。“你是先帝的親妹,這層身份便是最容易敲開信任的門磚。他即便不信旁人,總不會連你這個先帝的親妹妹都不信,畢竟你委身於我也隻是權宜之計!
再者,你雖身在我府,但本就與我有諸多的矛盾不是嗎?這個大梁朝內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現如今,你以聯合他除我為幌子,自然能打消他的戒心。在其眼中,你與他有著共同的敵人,自然不會加害於他。”
“徐平啊徐平,你還真是機關算儘……”薑雲裳沉默片刻,終究是站起身來。“何時動手?”
“七日後便是十五,月明星稀,正是行事的好時機。”說罷,徐平嘴角微微揚起。“我會讓人在府中西側的靜心苑布置妥當。
那裡偏僻而幽靜,四周都是竹林,便於埋伏。你約他亥時三刻在靜心苑相見,就說密詔事關重大,需避人耳目,且我已前往紫萍,並不在奉天。
待明晨,我會大張旗鼓的從南門出城,並且一路往南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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