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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奉天城的夜色於許山河而言成了最好的溫床。
自那日在天上人間與洛玉荷相識,他便如著魔一般,魂牽夢繞皆是那抹清雅又帶著幾分媚色的身影。
皇甫燕謀警告如過眼雲煙,隻一晚上便被他拋諸腦後。什麼權力場上的壓抑、軍務中的煩悶,似乎都能在洛玉荷軟語溫存的陪伴中煙消雲散。
平日裡許山河自是不敢招搖,隻能絞儘腦汁琢磨著相見的法子。
或是後半夜趁著巡營的間隙,換上一身粗布短打,裝作送貨的腳夫,從天上人間後門溜進。或是喬裝成南來鹽商,一身錦服,在大堂裡裝作挑選姑娘,再由宋婉柔不動聲色的引到二樓雅間。
每次相見,許山河都要費儘心思避開皇甫燕謀的耳目,可這份偷來的刺激,反而讓他愈發沉淪。
反觀洛玉荷,對其始終是那副柔婉溫順的模樣。她會提前備好溫熱的醒酒湯,在對方風塵仆仆趕來時遞上一方繡著蘭草的絹帕。
會在對方抱怨朝堂黑暗、皇甫燕謀專橫打壓時,輕聲細語的勸慰,還總說些“許大哥智勇雙全,日後定能青雲直上”的話。
也會在對方談及軍中瑣事時,睜著一雙清澈的眸子認真傾聽,偶爾提出一兩句恰到好處的見解,讓許山河頓覺尋到知音。
雅間裡的燭火總是燃得恰到好處,昏黃的光暈灑在洛玉荷身上,將她的輪廓勾勒得愈發柔美。
她身穿素色襦裙時,清雅得仿佛如同月下水仙。換上略豔些的衣裙,又添了幾分勾人的嫵媚。
許山河常常看著她出神,每當他手指撫過對方腕間的玉鐲,心中總盤算著:等再過些時日,攢好足夠的銀兩,便向宋婉柔贖人,將洛玉荷安置在城外的彆院,從此做他一人的紅顏知己……….
這日,許山河特意托人從東盧帶來了一盒上好的胭脂,還有幾匹上好的南安錦布。他喬裝成綢緞商,頭戴氈帽,臉上蓄著幾筆假胡須,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天上人間。
大堂裡依舊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絲竹之聲不絕於耳,賓客們推杯換盞,笑語喧嘩。
宋婉柔一眼便認出了對方,臉上堆起職業化的笑容,當即迎上前去。“喲!這位客官看著麵生,第一次來?”
“嗬嗬嗬!掌櫃的好眼力!聽聞貴地洛仙子色藝雙絕,特來拜訪。”許山河壓低聲音,遞過去一錠沉甸甸的銀子。
宋婉柔眼底閃過一絲了然,不動聲色的將銀子收下。“客官倒是有眼光,洛姑娘今日正巧有空,奴家這就引您上去。”說罷,便引著對方穿過喧鬨的大堂,踏上木質樓梯。
樓梯吱呀作響,每當上一台階,許山河心跳便愈發的快,滿腦子都是洛玉荷見到禮物時驚喜的模樣。
當他推開雅間房門,一股淡淡的蘭花香撲麵而來。
洛玉荷正坐在窗前,手裡拿著一支玉簪細細打量。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身上,模樣恬靜而美好。
聽到開門聲,她緩緩抬回頭,看到許山河的裝扮,忍不住刻意笑出聲來。“許大哥,你這胡子粘得也太多了些。”
許山河摘下氈帽,抹去臉上的假胡須,快步走到對方身邊,將胭脂和蜀錦放在桌上,語氣帶著幾分邀功。“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東盧最好的胭脂,還有你上次說的南安錦布,這可是托了好些人才弄到。”
洛玉荷拿起胭脂盒,打開蓋子,一股清甜的香氣縈繞鼻尖。她用指尖沾了一點,輕輕點在唇上,對著銅鏡照了幾息,又轉頭看向背後的許山河。“這得費不少銀子吧?”
“說那些!妹妹喜歡就好。”許山河看著對方嬌豔的唇色,心頭一熱,忍不住便伸手想去攬她的腰。
“……”洛玉荷微微側身避開,臉上泛起一抹紅暈,當即輕聲笑道:“許大哥先坐,妹妹給你沏杯熱茶暖身!”說話間,她轉身走到桌邊,提起茶壺為對方斟上一杯。
茶葉在杯中舒展,清香四溢。
兩人就這麼相對而坐,桌上擺著幾碟精致的點心:桂花糕、杏仁酥、蓮子羹,都是洛玉荷特意讓人準備的。
許山河一邊品茶,一邊滔滔不絕地講著軍中的趣事,說他如操練兵馬,又如何帶著部眾演練新陣。
洛玉荷坐在一旁,雙手托著腮,聽得十分認真,時不時發出一兩聲輕笑,那笑聲如同銀鈴般清脆,也讓許山河愈發興致勃勃。
“玉荷妹妹稍待,等哥日後掌權,定會將你安排妥當。”許山河放下茶杯,眼神灼灼的看著對方,語氣無比諂媚。“屆時我在城外給你建一座大院,種滿你喜歡的蘭花和青竹,你隻需付琴作畫,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聽聞此言,洛玉荷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卻又很快掩蓋過去。“許大哥真好!隻是皇甫燕謀那邊,怕是…….不會輕易放過妹妹。”
聽她一提到皇甫燕謀,許山河的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他攥了攥拳頭,冷哼一聲。“那廝不過是仗著昔日軍功在此作威作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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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哥拿到把柄,定要他付出代價!”他嘴上說得強硬,心裡卻不免有些發虛。皇甫燕謀手握重兵,又是自己上峰,不過口嗨罷了……
洛玉荷似乎看出了對方的底氣不足,緩緩抬頭,眼中帶著幾分委屈和依賴。“許大哥,玉荷信你。在這奉天城,也隻有你是真心對玉荷好的。”
其人聲音柔弱,卻像一根針刺在了許山河的心上。他看著眼前女子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的保護欲瞬間爆棚。“妹妹放心,有哥在,定不會讓你再受委屈。”
說罷,他伸手握住洛玉荷掌心,對方手掌冰涼細膩,讓人心頭一陣悸動。正當許山河想再說些什麼,樓下大堂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徹樓內。“宋主事,洛玉荷呢?還不讓她出來?“
聽聞此言,許山河的臉色驟然一變,手中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
洛玉荷也被嚇了一跳,連忙抽回手,臉上露出刻意的驚慌。“是……是皇甫將軍的聲音!”
“這廝怎麼會這個時候來?許山河心頭一緊,下意識的起身走到門邊,輕輕推開一條門縫朝樓下望去。
大堂中央,皇甫燕謀身著一身錦袍,腰束玉帶,臉上帶著幾分醉意,眼神隨意掃視著戲台上的歌女。
宋婉柔正站在其人麵前,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喲!皇甫將軍怎麼來了?奴家這就給您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