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去你家呀。”
花玲瓏瞧見食盒便知曉了:“你又要給若風送好吃的,今日席上我什麼都沒吃,我也要吃!”說罷借助小河臂彎之力,縱身一躍翻身上馬。
“哎,哎。”
花玲瓏索性抱住小河,兩腿一夾驅馬而行。
“我先回去啦!”
蕭明月喊道:“你慢些。”
馬背上的兩人皆擺了擺手。
陸九瑩看著她們颯爽的背影抿了抿唇:“正是快活的年紀。”
蕭明月回頭看她:“說得好似我們有多老。”
二人踏上彎曲小道,陸九瑩折了路邊一支紫色的小花,拿在手中輕輕擺弄。蕭明月抬手拂過花叢,偶爾傳來幾聲蟲鳴,顯得格外清晰。
走在這條小道上,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她們很久沒有這般緩慢地行走過。
陸九瑩說:“月靈族人漂泊無定,是該有個安身立命之處。我相信陸姩有此決心,但她嫁給伊洛徵所圖絕非僅此而已。”
“她已經不願與我們交心了。”
“她不願交心,是因為她知真心沉重。”陸九瑩低頭看著手中花:“從林義王府崩塌之時,她便受製於人不得自由,之後所經曆的從來都不是命定的劫禍,一點一滴都累於我家的罪孽,便是這般,她都沒有吐露過半個悔字。若論真心,誰人都不及她。”
“阿姊言於此,我也不會再逼問她了。”
“她的身邊沒有如你我這般生死相負的摯友,若真能進赤穀城,於我來說也是一件幸事。”
二人沉默片刻,草間花香四溢,花瓣在燈火的照耀下泛著淡淡的光芒。
“阿姊有沒有覺得,此刻時間過得很慢。”
花香、燈燭、蟲鳴,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夜風吹拂著臉頰,讓人感到一絲絲涼意。
陸九瑩抬眸眺望前方,這條花道,似乎怎麼也看不到儘頭。
“我也覺得很慢。”
人在等待時,時間會過得很慢。
因為期望太高,渴求過旺,恐懼加深,下意識便會認為所求不會圓滿。
蕭明月的聲音落在安靜的夜裡。
“我們一定會如願的。”
月上梢頭,夜色朦朧。
蕭明月坐在院中的一處秋千上,她撫摸著藤繩還在想著這個秋千是什麼時候安置上的。
月華之光將秋千下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蕭明月隨意看向青石板上,突然發現身側還有一條身影,她回頭一望,大靡蛇直挺挺地立在旁側,一雙墨綠的眼睛幽怨非常。
“嘶……”
蕭明月那一瞬間頭皮發麻,血液拔涼,隻覺胸口的一口氣猛得被抽走,她狼狽地跌下秋千,腦門兒正巧嗑在了秋千的木板子上。
大靡蛇身形浮動,菱形的腦袋忽上忽下。
“你可不可以不要搖頭晃腦!”話出口又覺得不對,“你可不可以不要出來嚇人!”
大靡蛇似乎聽懂了主人的話,俯下腦袋蜷成一團,正好掩在草叢裡。它不再理會蕭明月,但也不離開此處。
蕭明月深吸口氣,重新坐回秋千上。
阿爾赫烈此時走入院中,笑著說道:“你這般凶它,它約莫又要好幾天吃不下碩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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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後,彎腰瞧她。
“我看看,傷哪了。”
“這裡。”蕭明月指著眉角。
阿爾赫烈輕輕吹了吹,蕭明月聞到了些許酒氣。
“大靡蛇野性難馴,自認你為主後已經多有收斂。它多次救你,你怎還會這般害怕?”
“長得有點醜。”
“你沒戳瞎它的眼睛前,長得還算俊俏。”
阿爾赫烈屈膝在蕭明月的身前蹲下,他將指尖放在她的眉前輕輕地揉著。
蕭明月問他:“蘇爾說它在鬨脾氣,當真跟人一般還會生氣呢?”
“應當是吧。”
蕭明月皺眉:“要不,我跟它道個歉?”
阿爾赫烈揉開她緊皺的眉頭:“嗯,你試試。”
蕭明月遂而起身,她走到大靡蛇一丈開外,彎腰望著它:“那個……醜醜。”
突然被賦予名字的大靡蛇抬起頭來。
“醜醜,多謝你上一次在火海中救了我,我走的著急忘了把你捎上,但你現在回來也不算晚。”蕭明月回頭看了看阿爾赫烈,他倚靠在秋千旁笑望著。或許前一句她是在說笑,但隨後卻頗為認真,“以後,有我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大靡蛇感應到主人赤忱的心念,它將自己縮了縮,借著草叢發出嘶嘶之聲,它怕嚇著她。
下一瞬,草叢中沒了蹤影。
蕭明月回到秋千旁剛坐下,阿爾赫烈便輕輕將秋千推起。
“今日琉璃殿筵席如何?”
“風平浪靜。”
並非。
蕭明月回宮的時候若風就已經得來消息,琉璃殿上南北兩道各州王唇槍舌劍,而赤穀城的南北兩派裹挾其中,以阿爾赫烈為首的派彆最先受到刁難。
北道延州王呼籲行酒,將各家奴隸懸於梁上,主人們對飲,用飲儘的陶碗踮於奴隸腳下,誰喝的少,奴隸便死得快,反之誰喝的多奴隸便有求生的機會。
被懸於梁上的人是阿聿。
這一晚,阿爾赫烈喝了數不儘的酒水。
“你呢?”阿爾赫烈突然問她。
蕭明月回過神來,輕笑:“安然無事。”
阿爾赫烈停止搖晃的秋千,他將蕭明月吹亂的發絲妥帖攏好。
“可是見上西夜王了?”
“嗯。”蕭明月頓默,並未多言故人舊事,而是問,“你之前從蒼嶺高地回來,可是因他而受的傷?”
“不過意外。”
“有一個問題我想問你。”
蕭明月抓住藤蔓的手緊了緊。
阿爾赫烈洞幽察微:“你說。”
“傳聞西境有三大名術,月靈州的禦火術,西夜州的秋刀譜,那阿樓州是什麼?”
蕭明月起了身,深深凝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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