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江南蘇府。
臘月的寒氣被高牆深院阻隔在外,但府邸內的冷意,卻絲絲縷縷沁入骨髓。
蘇蟬緊了緊身上半舊的杏色夾襖,垂首跟上嫡姐蘇玉和一群衣著鮮亮的丫鬟婆子,前往正院給主母請安。
腳下青石板路冰冷堅硬,就如同她在這府中的地位——一個不受寵的庶女。
她的生母段氏,曾是名動一時的歌姬,色藝雙絕,被蘇老爺重金贖身納為妾室,也曾有過短暫的寵愛。
然而色衰愛弛,加上主母陳氏的刻意打壓,段氏母女的日子便如這江南的冬日,陰冷潮濕,再不見暖陽。
蘇蟬從小便學會了察言觀色,謹小慎微,像一株生在牆角陰影裡的草,努力汲取著那微不足道的養分,沉默發生長著。
“喲,這不是我們的蟬妹妹嗎?今日這身衣裳……倒是素淨得緊,襯得妹妹越發的——楚楚可憐了。”
蘇玉停下腳步,回身打量著她,嘴角噙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誚
她一身大紅織金錦緞襖裙,環佩叮當,在這灰蒙蒙的冬日裡,明豔得刺眼。
蘇蟬聞言袖中的手指卻悄悄攥緊,頭垂得更低,聲音細若蚊呐:“姐姐說笑了。”
這蘇玉最愛這般當眾羞辱她,以彰顯嫡女的尊貴和她這個庶妹的卑微。
“說笑?我可沒說笑。”蘇玉蓮步輕移,走到蘇蟬麵前,帶著香氣的帕子虛虛拂過蘇蟬的臉頰,眼神卻冰冷的嚇人
“聽說昨兒個母親賞了你一碟新做的梅花糕,可還香甜?”
“你要知道,那梅花可是父親特意從暖房裡挑了最上品的‘玉蝶’摘下,專供母親賞玩的。”
“可母親心慈,賞了你,你可要懂得惜福,莫要……不知天高地厚,覬覦些不該有的東西。”
這話意有所指,是前日主母娘家侄子來訪,對蘇蟬多看了兩眼,誇了句“清麗可人”便被蘇玉記恨上了。
蘇蟬心中憋悶,卻隻能強忍著屈辱,低聲道:“蟬兒不敢,謝母親、姐姐教誨。”
蘇玉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轉身如驕傲的孔雀般繼續前行。
蘇蟬默默跟上,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她抬頭望向府邸四角框住的灰白天空,隻覺得壓抑得喘不過氣。
三日前,轉機悄然出現!
蘇蟬被蘇玉尋了個由頭罰去後花園清理結了薄冰的荷塘小徑。
那日寒風凜冽,她凍得手指通紅麻木,一個不慎,腳下打滑,“噗通”一聲跌進了刺骨的池水中。
冰冷的池水瞬間淹沒口鼻,刺骨的寒意如同無數鋼針紮入骨髓。
就意識模糊之際,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轟然炸開!
無數光怪陸離的畫麵、聲音、情感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湧入她的意識
她看到了一個女孩,她是在一個與現在完全不同的世界裡,同樣叫蘇蟬,卻是某個修真世家的庶出小姐
因為主母與嫡姐針對,過得還不如嚇人,受儘白眼欺淩,但——她卻身著負“草木親和”的奇異天賦!
蘇蟬看到自己如何在絕境中掙紮求生,如何意外跌落懸崖,卻在崖底發現了一座古樸滄桑、散發著驚人靈氣的……上古丹爐!
她憑借丹爐和天賦,逆襲打臉那些曾經看不起她的人!煉製出失傳的靈丹,修為突飛猛進!
曾經高高在上的嫡姐、主母在她麵前驚惶失措、搖尾乞憐!
她看到自己最終站在了光芒萬丈的巔峰,受萬人敬仰!
那些曾經鄙夷她的人,如今都匍匐在她腳下!她成為了《丹武雙絕:廢柴庶女》中真正的天命之女!
她——的前世記憶
“啊——!”
蘇蟬猛地從床上坐起,渾身濕透,劇烈地咳嗽著,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
她驚恐地環顧四周,是熟悉的、屬於她和段氏的簡陋房間。窗外天色已暗。
“蟬兒!蟬兒你醒了!”段氏撲到床邊,緊緊抱住她,聲音帶著哭腔和後怕
“嚇死娘了!你怎麼掉池子裡去了?幸好被路過的護院看見……”
蘇蟬任由母親抱著,身體還在微微發抖,但眼神卻已完全不同。
那池水中的瀕死體驗,如同鑰匙,打開了她塵封的“記憶”。
那不是夢!那些畫麵如此清晰,那些打臉的快意如此真實!她是天命之女!她未來注定光芒萬丈!
“娘……”蘇蟬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奇異的沙啞和……難以抑製的興奮
“我沒事了,我……很好。”她推開段氏,掙紮著下床,走到那麵模糊的銅鏡前。
鏡中的少女,臉色蒼白,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頰,眉眼間還殘留著落水的驚悸
但那雙眼睛的深處,卻燃起了一簇從未有過的、名為野望的火焰。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抑製不住地向上彎起一個弧度。
原來如此!她所受的屈辱,隻是暫時的!
她是主角!她擁有金手指!她注定要逆襲!
蘇玉?蘇家?這凡塵的富貴與傾軋,在她未來的仙途麵前,渺小如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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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突如其來的“先知”與“天命所歸”的狂喜,讓蘇蟬如同換了一個人。
她對段氏說話,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上了前世裡身為丹道宗師、受萬人敬仰時的那份居高臨下
“娘,不必憂心,些許風寒罷了,我的未來……不在這些瑣事上。”
她看向窗外的目光,充滿了超越年齡的深邃與……傲然!
她不再刻意回避蘇玉,甚至在一次蘇玉故意打翻她手中湯藥時,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跪下認錯,而是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