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還能有誰?”
朱厚熜連著咳嗽數聲,才道,“起初這廝還算收斂,直至身份大曝光之後,他是裝都不裝了,融合關內外,普及教育,收取西域……朝廷財政年年赤字,從頂峰的九千萬財富,縮水到如今的不足四千萬……其實也沒多少年。”
朱載坖愕然良久,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今日真可謂是大受震撼。
就好比全球首富家的兒子,本以為自己是全天下最富有的人,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接手家族產業時,一看賬目,好家夥……幾個全省首富加起來,都能暴打他。
更讓他萬難接受的是,還有一筆超大額支出擺在眼前。
這一筆巨額支出之後,家族財富幾乎都要清零了。
雖然還有源源不斷的收入,可源源不斷的支出更大。
從富二代變負二代,這種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朱載坖都要裂開了……
怔怔良久,朱載坖問了一個很沒水平的問題:“父皇,國帑總財富可有金陵李家一家之多?”
朱厚熜被問自閉了。
朱載坖也自閉了。
再看禦案上的這些奏疏,朱載坖更是悲涼。
這哪兒是奏疏,這分明就是一張張欠條,來催他還債來的……
誰能想到天下最大的地主,不僅沒有餘糧,還要倒欠一屁股債?
這是什麼地獄開局?
就跟做夢一樣……
朱載坖揉了揉臉,問道:“父皇,非是兒臣視財如命,這個錢……能不能少花一點?”
“少花不了一點兒。”
朱厚熜頹然道,“要麼痛快花錢,一好百好;要麼流民暴亂再花錢,不僅要花更多錢,還要承受流民暴亂的代價。你說選哪個?”
“我……”
朱載坖滿臉頹喪,喃喃道,“這可如何是好,年年赤字……朝廷又能撐多久呢?”
朱厚熜收拾了下心情,說道:“也不必這麼悲觀,大明還是充滿希望的,朝廷財政的增長還在繼續,遠不至於崩盤。”
朱載坖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這些……全批了?”
“批了吧。”
“……是。”朱載坖深吸一口氣,艱難的提起朱筆,似又想到了什麼,問,“父皇,您還在生載圳的氣嗎?”
朱厚熜陰鬱道:“朕還不至於跟那孽障置氣。”
“那就好,那就好……”朱載坖鬆了口氣,道,“載圳性子一直就這樣,其實心眼兒不壞,父皇您也懲治了,等他冷靜了,咱們父子好好聊聊,說開了,也就好了。”
作為父親,這樣的兒子令他很欣慰,可作為皇帝,這樣的儲君卻令他很失望。
想到快被逼瘋的上一個兒子,朱厚熜終是沒說傷人的話,隻是道:
“你是好心,可你的好心,在朱載圳看來,未必就是好心,更像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憐憫。”
朱載坖詫然。
卻聽父皇又說:“知道你在想什麼,話說開了,朕恢複了,就可以繼續理政,你也好輕鬆下來,本本分分、安安心心做太子……可是朱載坖啊,如此大明,如此臣子,朕要一直做到死,你能接得住嗎?”
朱載坖欲言又止,無言以對。
“朝會朕還會上,不會一上來就讓你承接所有擔子,你太過嬌弱,接不住……”朱厚熜說道,“奏疏方麵有什麼不懂的,拿捏不準的,與父皇說,父皇教你。”
“……是,兒臣遵旨。”
麵對才知命之年,就白了許多頭發的父皇,為臣為子的朱載坖說不出拒絕的話,也不能拒絕。
朱厚熜走到一邊嶄新的躺椅前,就勢躺了下來,學著李青的樣子,全身心放鬆,微眯上眼眸……
‘還是李青會享受……’
不多時,淺淺睡去。
朱載坖提起朱筆,認真批閱,不時瞅一眼一邊的父皇,花白的長發,微皺的眉頭,疲憊的微表情……
心中很不是滋味兒。
運籌帷幄,睿智英斷,臣子服帖……都是需要代價的。
風光之下的苦楚,又有幾人知?
朱載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從沒想過做皇帝的代價,也下意識忽略了皇帝的責任,一直以來,滿心都是皇帝的風光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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