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恩浩蕩,臣縱是肝腦塗地,也難報萬一!”李成梁深深再拜,恭敬到了極點。
朱載坖淡淡道:“實心用事加官進爵亦非難事,可屍位素餐……朕隻能讓你肝腦塗地了。”
“……是,臣明白。”
“退下吧,明日去兵部報到,會有人給你安排。”
“是,臣遵旨。”
李成梁知道皇帝對自己的印象分大打折扣,不敢再多說一個字,恭敬一禮,轉身告退。
馮保見火鍋都沸騰了,也跟著一禮:“奴婢告退。”
“馮保你等一下。”李青突然開口。
“是!”
轉過身的李成梁聽到這話,不禁更好奇這年輕人的身份了,轉念想到人家都能跟皇帝、太子共宴,對司禮監掌印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李成梁心中想著,腿上卻不敢遲疑半分,直至出了乾清宮,再次看到青天白日,這才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有種又活過來的感覺……
‘這人到底是何來曆,皇帝如此禮遇,太子那般親近依賴……嗯,要不要,再碰碰運氣?’
李成梁一邊盤算著,一邊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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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保,你查到的這些,可都是錦衣衛搜集的情報?”李青問。
“是。”馮保訕笑道,“呃嗬嗬……能這麼快主要也是運氣好,恰好還是遼東,這要是其他行省,就不好說了。”
頓了頓,“陸指揮使不在京師,我隻好越俎代庖了。”
“這個不重要。”李青擺了擺手,沉吟道,“你說還好是遼東……可是遼東信息情報資料較少?”
馮保禮貌性地看向皇帝,瞧見皇帝頷首示意許可,這才說道:“侯爺明鑒!”
“錦衣衛搜集信息情報的目標對象,一向是以文官武將為主,錦衣衛遍布大明各省府州縣,每年每月都有各種情報信息遞送京師,包括但不限於災情,軍情,官員的作風,執政得失,名聲好壞……鎮撫司則根據輕重緩急做出存檔、上報皇帝等不同的處理方式……”
馮保說道:“就拿這李成梁來說,其父,其祖父觸犯了大明律法,遼東都司對其父子二人做出了相應的懲治,這種情況便隻存檔,如果是遼東都司不作為,錦衣衛則會上報天聽……”
其實,隻有非常緊要的事,錦衣衛才會進行上報皇帝,要麼就是眼下這種情況,皇帝主動提出要查某一個人,錦衣衛才予以查找、上報……
像李成梁家的這種情況,不足以達到稟報皇帝的高度。
馮保作為司禮監掌印,名義上錦衣衛是受其轄製的,說起錦衣衛,自然是信手拈來……
“遼東地域雖大,卻十分貧瘠,且條件惡劣,分布在那裡的錦衣衛比較少,搜集到的信息也相對較少,故才能在這極短的時間內查出來。”
馮保諂笑道,“都是托皇上的福。”
朱載坖笑了笑,走去一邊拿上兩個柑橘遞上,“辛苦。”
馮保跪接柑橘,一臉的受寵若驚:“謝皇上賞賜,都是奴婢分內之事罷了。”
看似隻是兩個橘子,實際上卻是皇帝的肯定態度。
對馮保這種級彆的太監來說,沒有什麼比皇帝的肯定更重要了,便是一果盤純金打造的橘子,也不抵皇帝給的這兩顆。
大明的太監,無論多大、多威風,哪怕是馮保這樣的司禮監掌印,皇帝也一樣是說廢就廢,甚至說殺就殺。
基於此,於馮保而言,皇帝賞賜的東西價值幾何並不重要,皇帝賞賜這個動作才是最重要的,這是皇帝態度的證明。
畢竟,不是每個司禮監掌印都像黃錦,那叫一個雷打不動,堅如磐石。
馮保托舉著柑橘,一臉的滿足,見永青侯沒了下文,知趣地行了個禮,告退離去……
這時,朱翊鈞咽下口中的柑橘,問道:“李先生,你問馮保錦衣衛的事……是不是想借馮保之口,說給父皇聽?”
朱載坖也有此感,不過被兒子這麼一說,就顯得他很呆了。
“聰明人從不炫耀聰明!”
“……兒臣知道了。”
朱載坖坐回主位,問道:“先生的意思是加派錦衣衛去遼東?”
“嗯,先吃飯吧,吃完鍋裡的這些再說。”
“……”
兩碟羊肉片,朱載坖隻吃了兩片就沒了,小家夥也比他強點兒,吃了三片。
李青繼續下菜,趁著煮菜的空檔,這才說道:“經此一事,我突然發現錦衣衛的價值沒有被充分利用。”
朱載坖一怔,突然福至心靈,脫口道:“大明日報?”
“不錯。”李青說道,“就說這個李成梁,如果你不要求查,可能這事兒就糊弄過去了。”
朱翊鈞問道:“錦衣衛的情報信息,兵部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