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小家夥大眼睛滿是祈求。
李青無奈點頭:“紅臉你唱就是了。”
言罷,“進!”
“是!”外麵的楊彩應了聲,少頃,提著官袍下擺匆匆走進來,“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朱翊鈞清了清嗓子:“愛卿免禮。”
“謝殿下。”楊彩緩緩起身,又朝李青一揖,隨即瞧見桌上的早膳,諂笑道,“殿下千金之體,初來乍到自是不習慣,如殿下有閒,可去臣之治下一觀,相比軍營……臣那邊的條件多少是要好上一些的。”
朱翊鈞嗬嗬笑道:“非是孤吃不慣是軍中飯食,隻是……這不是在等楊卿的嘛。”
楊彩一呆,繼而一凜:“勞殿下久等,微臣知罪!”
“……楊卿想岔了。”朱翊鈞走至桌前落座,招呼道,“一起吃。”
“啊?”
楊彩心頭狂震。
“太子都發話了,你又何必謙辭?”李青隨手拿了個肉包子掰下一小半,嘗了嘗才遞給小家夥,“吃這個。”
小東西:_||
雖然有點跌份兒,雖然這早膳不可能有毒,朱翊鈞還是接過了李青給的,吃了起來……
楊彩傻愣愣呆在原地,還在震驚之中。
倒不是震驚於李青的操作,太子殿下怎可能吃沒試過毒的膳食,如此一幕合情合理。
隻是時下的他,當真是隻有驚,沒有喜了。
楊彩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才幾品,自己的轄地才多大,轄下百姓才多少人……
憑什麼與太子殿下同桌用膳?
人家胡總督才是封疆大吏,自己算哪根兒蔥啊?
正所謂: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儲君如此高規格對待,絕對是有所圖謀……楊彩略一思忖,便知自己這回多半是要大出血了。
短暫的大腦風暴之後,楊彩當即躬身一揖:“殿下少年英斷,今不辭勞苦,親至關外體察將士之疾苦,實令臣既喜且憂,又自慚形穢,勞殿下如此這般……是臣等的失職。”
楊彩一臉激動,語氣激昂道:“儲君如此,大明幸甚,社稷幸甚。臣雖不才,然既為人臣,又怎可屍位素餐?殿下若有吩咐,臣縱肝腦塗地,亦在所不辭!”
儲君也是君,既是君命,拒絕是不可能拒絕的,無論太子殿下的要求多過分,都不能拒絕!
既如此,那自然要彰顯自己的懂事,自己的奉獻。
朱翊鈞咀嚼的動作頓了下,隨即咽下食物,道:“來的路上,永青侯與孤說楊卿不僅極具乾才,且心係家國天下,今日聞之……永青侯還是保守了。”
“殿下過譽了。”楊彩乾笑笑,又朝李青一拱手,“永青侯抬愛了。”
李青又將喝了一口的粥推給小家夥,朝楊彩道:“坐下說。”
楊彩猶豫了下,上前落座。
“情況你都清楚,我也不繞圈子了,虧待了誰,也不能虧待了將士,胡總督他們難一點沒關係,可不能讓全體將士都難,且融合漠北是國策。如今胡總督已然是勉為其難,你也稍稍勉為其難一下吧。”
李青笑嗬嗬道,“都是為了朝廷,為了皇上嘛。”
楊彩強笑道:“侯爺說的是,要難也是做官的難,怎可讓士卒為難,怎可讓百姓為難?”
朱翊鈞當即說道:“楊卿如今已是正四品,不過正四品卻不是楊卿的極限,此番出關既是孤對自己的磨礪,也是父皇布置的作業,隻待事了回京,定會如實上奏父皇。”
“皇上聖明,殿下賢明。”
李青含笑道:“既如此,那此番就辛苦一下楊知府了。”
“永青侯說笑了,為君為國之事,何來的辛苦?”楊彩深吸一口氣,恭聲道,“敢問殿下,臣當如何?”
“這個啊……先不急,一會兒楊卿與永青侯詳談便是。”朱翊鈞樂嗬嗬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吃飯。”
“……是。”楊彩賠笑應承,心中卻如同吃了黃蓮,又哪裡還有胃口。
一刻鐘之後,朱翊鈞推開粥碗,見也無錦帕擦嘴,索性拿手抹了抹嘴角。
“孤吃飽了,你們繼續,不用再行禮了,你們邊吃邊聊。”
言罷,朱翊鈞不給楊彩一點機會,徑直跑去了書房。
楊彩目送太子背影消失,轉而瞧向李青,苦澀一歎:“下官非是不能識大體之人,侯爺不妨就直說吧。”
“楊知府果然是爽快人。”李青讚了句,直截了當的說,“胡總督需要的軍需,隻能全指望你來完成了。”
楊彩並不意外,苦笑點頭:“唉,十兩銀子就十兩銀子吧,殿下和侯爺既然說了……”
“不不不,”李青打斷道,“不是十兩,是全指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