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壡點點頭,猶豫了下,問道:“我聽小寶說……太子上朝了?”
“嗯,上朝了。”
李青沒有過多隱瞞,道:“早前你父皇欲坐江山萬萬年,導致你們兄弟沒有得到正確的引導,你如此,你弟弟亦是如此,你扛不住,他也扛不住,隻能讓太子提前上位。”
“這樣……會不會太早了點啊?”朱載壡皺起眉頭,沉吟著說,“上次相處雖不長,我也能感覺得出太子確極具天賦,隻是他現在太小了,如此神器,那麼小的身子骨如何肩負的起?”
李青輕笑道:“不用擔心什麼,眼下隻是過渡,肯定要等他扛得起了,才會讓他扛,現在是他們祖孫三代各司其職,共同分擔!”
“這麼說,父皇也不得清閒了?”
“沒辦法啊。”李青歎了口氣,“兒子不爭氣,孫子又太小,隻能他自己辛苦些。”
朱載壡默然點頭。
“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你想到的我們能想到,你想不到的我們也能想到。”李青說道,“把你擅長的領域做好,才是正經。”
朱載壡苦笑道:“我明白,可我這……實在快不起來啊。”
“嗬嗬……我當然知道,如此說也不是在催你,隻是讓你放輕鬆些,既然放下了,就彆再徒增內耗了。”
李青嗓音溫和,“人各有所長,揚長避短,集中專注力於一處方可成事,聰明智慧與否不取決於權謀之術,它呈現的方式是多樣性的,其實你也是一個具有智慧的聰明人,且十分亮眼。”
“呃嗬嗬……先生這樣說,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青哈哈一笑:“保持一顆平常心,該努力時就努力,該放鬆就放鬆,不要整日多愁善感,不然人生豈不無趣?”
朱載壡怔然,繼而深以為然的說:“先生更當如此!”
“嗬嗬……我比你們想得開多了。”
一邊,李雪兒暗暗搖頭——真想得開,你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
……
大事在即,悠哉悠哉的平淡生活,李青也隻覺無趣。
和李雪兒遊逛金陵城、遊覽科研基地,與海瑞、張居正談政治,跟李茂父子喝喝小酒,閒暇時看看大明日報……
這樣的生活自然愜意舒心,奈何,李青著實沒心情享受。
日子一天天過著,李青一天天數著……
終於,捱到了四月下旬,捱到了戚繼光抵達福建,剛從張居正那裡得到消息,李青便馬不停蹄地出發了。
臨走之前,叮囑李雪兒做好準備,回來就出海。
李雪兒也知道李青這次出海,時間不會太短,不然也不會帶自己,自是滿口答應。
李青不想,她也不想,都不想此次一彆,就是訣彆。
李雪兒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於是,李青前腳一走,她就叫來了李寶,提前交代遺言。
她不敢賭,怕有萬一。
小院兒客堂,祖孫相對而坐。
李雪兒還未開口,李寶便已慌了神兒。
因為李寶從未見過如此嚴肅的太姑奶奶,一次都沒有,結合太姑奶奶近一兩年的心態,已然猜的個八九不離十。
李雪兒還未開口,
李寶便搶先說道:“太姑奶奶,時間還有,時間還長,你要相信祖爺爺。”
“嗬嗬……知道你是為了讓太姑奶奶有個掛念,好不至於散了心氣兒。”李雪兒輕輕道,“可是小寶啊,歲月它從不放過任何人。”
“祖爺爺一定……”李寶愈發慌了,“太姑奶奶,您跟其他人不一樣,您也有真氣啊。”
“傻孩子,真氣和長壽並無絕對關係,再者,難道太姑奶奶還不算長壽嗎?”
李雪兒幽幽歎息:“除了你祖爺爺,沒人能逃過它的磨損,這都是注定的。”
“可是……”
“好了,今日叫你來,是有一件極其重要之事交代你。”
李寶黯然一歎:“太姑奶奶請說,小寶一定做到!”
“做到……”李雪兒苦澀一笑,“做到是未來人的事,你做不到,我也不是讓你做到,而是要你傳承下去。”
李寶怔然。
“等我一下。”
李雪兒不等他有所反應,徑直去了廂房,很快,捧著一口一尺見方的箱子走來,擺在李寶麵前。
“就是這個。”
李寶怔怔瞧著箱子,訥訥道:“太姑奶奶,這裡麵是……?”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李雪兒取出鑰匙遞給他。
李寶驚愕:“我可以看?”
“為什麼不可以呢?”李雪兒笑吟吟道,“你不了解裡麵的東西,如何傳承下去?”
“哎,是。”
李寶接過鑰匙,打開箱子上鎖,掀開箱子……
映入眼簾的不是奇珍異寶,也不是有著特殊意義的物件兒,而是疊放齊整的極品宣紙,準確說,是稿紙。
上麵擠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字跡透著一股子風流瀟灑,並非是太姑奶奶的字跡,其中所書內容,更是讓李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太姑奶奶,這……這是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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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寶訥訥道,“這,這好像不是您的字啊。”
李雪兒點點頭,道:“這是唐伯虎的字。”
“唐伯虎?”
李寶腦子轉不過來了,愕然道:“這怎麼還跟唐伯虎扯上關係了呢?”
“哪來這許多囉嗦。”李雪兒笑罵道,“慢慢看就是了,看完你就懂了。”
“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