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蘇皖巡撫,李青沒再去其他地方,直接回了金陵。
不到兩日功夫,托馬斯就和小六小八成了知己,一個愛玩兒,兩個會玩兒,如此並不稀奇。
李青自然樂意見得,至少他能清淨不少……
接著,海瑞去了鬆江府。
張居正以欽差之身份,以內閣大學士之官威,以皇帝詔書為依仗,一人單挑六部,竟也不落下風。
趙貞吉則是充分借助國子監,發動輿論導向,從側麵輔助張居正。
鬆江府明麵上有海瑞,暗地裡有徐家,李寶也過去了。
至於沈煉,更是總攬江南諸多市舶司,且還調動駐紮的水師,以演武的名義一路巡遊,有事兒沒事兒放兩炮……
陸炳則是利用南鎮撫司,明裡暗裡的恫嚇諸多富紳。
與此同時,戶部、司禮監齊登場,開始以寶鈔大肆購買富商生產的商品……
價格也算公道,雖然比出海出售的利潤低一些,可勝在方便高效,對商品收購價格,諸多大富商還是能接受的,但對收購商品的貨幣,大富商們是不滿意的,不過很快就得知‘新寶鈔’可以兌換銀券,進而兌換成銀子,再加上沈煉、張居正、海瑞、趙貞吉,徐階,李家,以及南直隸諸多官員的配合……
如此一來,倒也沒有出現大富商群情激憤的一幕。
當然了,弊端也是有的,朝廷的信用大打折扣。
富商也不是傻子,見朝廷這麼搞,開始懷疑朝廷兌付的能力,新寶鈔一到手立即去換銀券,銀券一到手,則是立即去兌換銀子……
對此,朝廷的應對方式隻有一個——來者不拒。
隻要富商換,朝廷就給兌付。
如此一來,則又成了朝廷以銀子購買富商商品,不過這也為朝廷爭取到了一定的時間和空間。
從寶鈔,到銀券,再到銀子,再加上審批,通常在兩個月左右,這個時間不算長,大富商們能接受,這個時間也不算短,因為戰爭也不遠了。
不過,朝廷還是為此承受了嚴重後果。
由於諸多富商的大力兌換,讓之前大量持有銀券的大富們也開始擔憂朝廷的存銀,當即也加入了兌換的隊伍中去。
對此,朝廷的應對方法有且隻有一個——兌付。
不過,稍稍延長了審核流程,對外宣稱是因為兌換者過多,朝廷需要時間仔細核對。
這個理由很充分,也隻是延長了一個月,並未引起進一步恐慌。
可大富商的們的兌換腳步,並未因此停歇,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有了愈演愈烈的程度。
時至中秋,朝廷的存銀已經去了十之六七,且還在持續流失。
當此時也,李寶一口氣購買了一千萬兩的銀券,並反其道而行之,銀券一到手便馬不停蹄的把一半銀券投入了期貨市場,另一半則是兌換成了寶鈔,用作現金流的開支……
緊接著,徐家也有樣學樣,購買了兩百萬兩的銀券,一半投入期貨市場,一半兌換成寶鈔。
一個是大明首輔的金陵首富,一個是徐半城的鬆江府首富,同時做了這個違背常理的動作,讓不少富紳直犯嘀咕。
這時候,張居正利用大明日報,開始鼓吹今年是豐年,桑蠶、棉麻等各種原材料的價格會較之往年大大降低,明裡暗裡的引導富商投資期貨市場……
一套組合拳下來,總算是挽回了頹勢。
這也多虧了朱厚熜有先見之明,早在朝廷財政從花不完,到不夠花的時候,就開始使勁兒往內帑扒拉銀子,導致京官甚至就連內閣,都不知道內帑到底有多少銀子。
內閣六部隻知朝廷的財政不樂觀,可到底是怎麼個不樂觀,到底有多嚴重,並沒有一個清晰且準確的認知。
再加上皇帝對富商兌換銀子的態度一向是來者不拒,以及李家,就連徐家也渾然不擔憂朝廷的兌付能力,不由也放寬了心……
不再敦促家族以銀券兌換銀子,甚至還授意家族投資期貨市場。
與此同時,皇帝也不情不願的放鬆了期貨市場……
毫無疑問,現在的大明朝無異於走鋼絲,可相比印度要好太多了,從夏天等到秋天,從秋天等到冬天……
隻來了寥寥數十艘商船,且還都是小型的商船,要價還賊高。
不僅如此,就連路過印度的商船也沒了,這對印度的經濟影響是巨大的,大明的商船不走他們這條路,不在他們這裡采買消費了,這一年兩個季度下來,僅是莫臥兒王國的財富損失,又何止百萬?
直至立冬,還是隻有稀稀拉拉的大明商船到來,大明最講信譽、第一大富的李家直接一艘商船都沒來,阿克巴這才意識到出事了。
大明已然得悉了他和佛郎機的企圖!
對大明預料到自己的意圖,阿克巴不是特彆意外,真正讓他意外的是,大明為何會選擇自損三千傷敵八百的方式對付他們。
直至向冒著風險來貿易的大明人了解了緣由之後,他才明白是自己想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