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你先放!”
“我數一二三,一起放。”
“好!”
“一,二,三……你咋還是不放?”
“你不也沒放?”
兩兄弟相互掰著對方腦袋,都已是強弩之末,卻也都不願第一個撒手。
撐不住了啊……朱載壡咬牙道:“我是大哥,長兄如父。”
到極限了啊……朱載坖拚命堅持:“大哥就該大度。”
朱載壡怒道:“孔融讓梨的典故你沒聽過?”
“你就是這麼長兄如父的?”朱載坖反唇相譏。
“……”
“……”
“我再數三個數,這一次,誰不放手誰王八蛋。”朱載壡呼哧帶喘的說。
“你……你數吧。”朱載坖已經沒力氣計較了。
“一,二,三。”
“放!”
“呼呼……”
兄弟同時放手,仰麵朝天,大口呼吸……
這一番的極限拉扯,二人是真到了極限,指關節都懶得再動彈一下。
“吱……”
院門突然被推開,一行人有說有笑地走進來,兩人卻是沒了起身的力氣,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依舊仰麵朝天。
眾人一呆。
見過父親‘死而複生’的稚童不再哇哇大哭,甚至還有些小開心,忙獻寶似的說:“我知道我知道,這叫同歸於儘。”
眾人:“……”
朱鋒氣道:“我是這樣教你的嗎?”
“不對嗎?”稚童茫然。
李青:“哈哈哈哈哈……!”
其餘人:“……”
兄弟倆雖不動彈,可起伏劇烈的胸膛無疑表明二人無恙,隻是脫力了罷了。
朱厚熜快步走上前一人踢了一腳,哼道:“死了沒?沒死都起來!”
二人:“……”
少年緊跟著上前,見老爹臉都快腫成豬頭了,雖然二叔也沒好哪兒去,可也大為惱火,當即就要‘替父報仇’,卻被眼疾手快的李鶯鶯一把拉住了。
李鶯鶯輕叱道:“小鋒,你再放肆娘親可真要罰你了!”
少年重重哼了下,蹲下身扶老子坐了起來,“爹,你咋樣兒?”
“沒,沒事兒。”朱載壡還是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拄著兒子緩緩站了起來,居高臨下道,“起來。”
朱載坖‘哼’了聲,扭過頭繼續躺著。
李青笑眯眯道:“是不是跟我說的一樣?”
朱厚熜‘嗬’了聲,轉過頭向外走去,頭也不回的說:“走,咱們逛街去,都去!”
李青走至少年身邊,輕聲道:“你這便宜爺爺可是頗有家資呢,好不容易趕上了,可得讓他破費一下!”
少年覺得很有道理,以這種方式給老爹‘報仇’也不錯。
“爹,你就瞧好吧。”
少年衝老子嘿嘿一樂,扭身便走。
朱載壡一下子失去了支撐,黃了三晃,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禁兩眼發直……
愣神的功夫,小院兒就又剩他們兄弟了。
朱載壡索性又躺了下來,望著令人目眩的湛藍天空,怔怔出神……
許久,
“感覺如何?”
“一般般吧。”
朱載壡問:“還怪自己嗎?”
“不關你事。”
“嗬嗬……你總算是看開了啊。”朱載壡長長舒了口氣,悠然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過是曆史長河中的一粒塵埃,彈指一揮間,黃土一抔,乾嘛跟自己過不去?”
“乾嘛跟自己過不去?嗬嗬,你說的可真輕巧啊……”
“本就不是什麼天塌了的大事,是你太在意了而已。”朱載壡歎道,“過分的患得患失,無異於沒苦硬吃,平白給自己找罪受。”
朱載坖冷冷道:“你等我恢複了力氣。”
“……”
朱載壡明白,問題還是沒得到解決,雖然弟弟已經對他有了怨氣,可也一樣沒放過自己。
“我不明白,你糾結的點在哪裡呢?”
朱載坖怒道:“你是怎麼說的出這種話的?你這是在數典忘祖你知道嗎!?”
“照你這麼說,父皇不也一樣?”
“不一樣。”朱載坖悶聲道,“嘉靖朝都還可控,頂多也就是有一點苗頭罷了。”
朱載壡也不抬杠,順勢問道:“你說我數典忘祖,究其根本是因為你認為祖宗在乎對吧?”
“怎麼可能不在乎?”
“好,就算在乎……”朱載壡想了想道,“數十上百年之後,你也是祖宗了,作為祖宗的你,希望兒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