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打了,爹你彆打了,二叔不是真的時日無多了……”
朱鋒涕泗橫流,痛心疾首道,“你要打殺兒子嗎?!”
“啊?啊……”朱載壡忙把腳從兒子臉上移開,趕緊扶起兒子,興高采烈又倍感心疼的歉然道,“是爹暴躁了,這也怪你,你怎麼不早說呢。”
朱鋒破防道:“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循序漸進?”
“呃嗬嗬……現在知道了,現在知道了,疼不疼啊……”
“你說呢!!?”
“呃……”
老子搓著手,像一個做錯事的兒子,兒子怒目圓睜,像是個兒子犯錯的老子。
如此倒反天罡,李鶯鶯心裡彆扭的緊,可兒子挨的這頓揍屬實不輕,隻好道:
“小鋒,這也不能怨你爹,誰讓你……”
“我當然不怨我爹!!”少年得理不饒人,“要不是你提醒,我爹能反應過來嗎,要不是你,我爹能揍我嗎?”
李鶯鶯:啊?
要不說姓李的比姓朱的聰明呢,李鶯鶯隻短暫的錯愕,立時杏眼圓睜,怒道:
“你皮癢了是吧?還得理不饒人了……我可是你娘!”
“我……”
少年悲從中來,“我是得理不饒人,可娘親你是沒理賴三分啊,你你你……你無理取鬨。”
“夫君揍他!”
“好嘞!”朱載壡本能地擼起袖子,隨即又訕然停下,“鶯鶯啊,這事兒吧,你也有責任。”
李鶯鶯一滯,泫然欲泣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朱載壡一陣頭大,隻好朝兒子道:“小鋒你忍著點……”
……
少年哀嚎道:“蒼天無眼,蒼天無眼啊……”
……
……
“事情就是這樣,二叔的時日無多,隻是相對於二嬸,隻是相對於長壽之人……”
朱鋒抽噎著說,“二叔的時日無多,隻是相對來說時日無多,不是真的大限將至。”
聞言,朱載壡既開心,又難過,還有就是對媳婦兒欽佩了。
“鶯鶯,這跟你說幾乎一樣誒。”朱載壡喃喃道,“這可如何是好,鶯鶯你可有辦法?”
李鶯鶯沉默。
朱載壡長歎一聲,道:“還是知會一下先生吧,我去找小寶說明情況。”
“爹,你找祖爺爺有什麼用啊?”
“怎麼沒用?”朱載壡瞪眼道,“你祖爺爺的手段,豈是你能想象的?”
朱鋒無奈道:“單就以咱大明來說,也就太祖,成祖,武宗,世宗算的上長壽,祖爺爺從洪武朝就是帝後的專屬醫生了,為了兩百年下來,一半以上的皇帝都不長壽?”
朱載壡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半晌,
喃喃道:“那可是我弟弟啊……”
少年也不由得沉默了。
李鶯鶯問道:“夫君,若你是載坖,你會讓永青侯丟下一切事務,隻為了自己調理身體,隻為了多活一年半載嗎?”
少年附和道:“事實一次又一次證明,天要收人,祖爺爺是攔不住的。”
朱載壡欲言又止,還是沉默。
“爹,二叔不會尋短見,也沒有沉溺於悲慟不可自拔,我瞧得出,二叔對此很坦然,也很平靜,父親您在意的這些,二叔他並不在意。”
少年認真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懼,二叔已經悟道了,二叔若是貪生怕死,早就把不良嗜好戒掉了。”
說到這,朱鋒不禁好奇起來:“爹,二叔的不良嗜好是啥啊?”
朱載壡:“……”
“娘,你知道嗎?”
“我怎麼知道?!”李鶯鶯瞪眼道,“再問,腿給你打斷。”
“動不動就是腿打斷,要麼就是罰抄資治通鑒……”朱鋒鬱悶道,“多虧了舅舅為我塑造了良好的觀念,不然,我都要英年早……”
李鶯鶯緊緊捂住他的嘴,空前嚴厲道:“這種話可是能說的?你舅舅是這麼教你的?”
“我就發個牢騷嘛。”
“不是什麼牢騷都能發的!”
“……知道啦,以後不會了。”少年撓撓頭,訕笑道,“爹,二叔看得很開,你也看開些,方才兒子那般說,就是想讓你能夠心平氣和的接受。古人雲: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
“古人是這麼說的嗎?”朱載壡罵道。
少年隻是乾笑。
“好吧……”朱載壡歎道,“載坖難得來一次,自當儘興才是。”
見他如此,母子二人都鬆了口氣,連聲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