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6年,季夏七月,驕陽似火。
南越國內,一場以黃金為矛、直指南中的特殊“征伐”,悄然啟程。
官道上,一支望不見尾的車隊,上萬輛特製的雙輪輜重車,車轅粗壯,車輪以鐵皮包覆,此刻正發出沉重的轟鳴,緩慢而堅定地行進。
每一輛車都裝載得極滿,結實的麻布苫蓋下,是碼放整齊的箱籠。
沉重的分量將車輪深深壓入土路,留下清晰的車轍。
偶爾有馬車因顛簸而微微傾斜,箱籠縫隙中便會折射出刺目的金光或溫潤的銀輝——那是南越府庫中實打實的金錠與銀餅,還有海量的銅錢。
更有一些車輛,裝載的是未經熔鑄的珠寶玉器、來自班圖的戰利品,此刻都成為了此行的重要資本。
這支沉默而龐大的隊伍,像一條流淌的金屬河流,所過之處,連蟬鳴都仿佛變得稀落,被財富與武力交織的壓迫感所懾。
沿途的百姓遠遠圍觀,臉上寫滿了震驚與困惑,竊竊私語聲被淹沒在車輪的隆隆巨響中。
幾乎在車隊出發的同時,韓星河僅帶著百餘名親衛,快馬加鞭抵達了蒼梧郡郡治廣信城。
城西有一處清幽的宅院,白牆黛瓦,綠藤繞牆,此處便是安置呂布家眷的地方。
韓星河示意親衛在外等候,獨自一人推開虛掩的院門。
院內樹影婆娑,涼風習習。
隻見一名身著素雅襦裙的女子,正坐在石凳上,手把手地教一個約莫五歲的男童在沙盤上寫字。
女子聞聲抬頭,露出一張足以令百花失色的容顏,正是貂蟬。
隻是她昔日明媚的眼眸,如今卻盛滿了化不開的憂愁與疲憊,眼瞼微紅,似是剛剛垂淚。
那男童虎頭虎腦,眉眼間依稀有呂布的影子,便是其幼子呂霸。
“大王……”貂蟬見到韓星河,慌忙起身,斂衽行禮,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顫抖。
“不必多禮。”韓星河回應了一句,目光隨即落在呂霸身上。
“是霸兒吧?來,讓叔叔抱抱。”
呂霸緊緊抓著母親的裙角,小臉繃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充滿了陌生與畏懼。
貂蟬輕輕推了推兒子的後背,柔聲鼓勵:“霸兒,快去,這是你韓伯伯,是爹爹的義弟。”
韓星河也不催促,隻是保持著張開雙臂的姿勢,笑容和煦。
或許是感受到並無惡意,呂霸猶豫了片刻,終於鬆開母親的衣角,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過去。
韓星河一把將他抱起,掂了掂,笑道:“好小子,沉甸甸的,將來定是和你父親一樣,是員無敵的虎將!”
呂霸起初還有些僵硬,但在韓星河有力的臂彎和爽朗的笑聲中,漸漸放鬆下來,甚至伸出小手好奇地摸了摸韓星河鎧甲上的獸頭吞口。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回廊傳來。
一名身著火紅勁裝的少女如同一團烈焰般衝入院中。
她年約二八,容顏嬌豔,眉宇間卻自帶一股逼人的英氣,正是呂布之女呂綺玲。
她一眼看到韓星河,眼圈瞬間紅了,疾步上前,竟“噗通”一聲雙膝跪地,仰起頭,淚水已如斷線珍珠般滾落。
“大王!”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異常堅定,雙手抱拳,因激動而微微發抖。
“求求您!求您一定要想辦法,救我父親回來!綺玲……綺玲給您磕頭了!”說著,她竟真的要以頭觸地。
韓星河臉色一肅,急忙空出一隻手攔住她,沉聲道:“綺玲!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