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河沒馬上回答,看著長青道人,又看看帳篷——簾子還掀著一條縫。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們的目的,還是陰陽卷,是為了萬裡追魂陣?為了複活他人?”
“想來在海外偷我材料的,也是你們了。”
長青道人沒否認,隻是淡淡道:“太平經乃上仙所賜,那是你這種凡夫俗子能讀懂的?在你手上,是明珠蒙塵。”
“明珠蒙塵……”韓星河重複這四個字,忽然笑了,笑聲裡全是嘲諷。
他不再看長青道人,轉向帳篷,聲音陡然拔高:“陰陽卷的事先等一等,我有事要和張燕說。”
“當年,巨鹿大火,天師被人刺殺,太平經下落不明,我一直以為是東方鏡所為,沒想到……”
“是你這個叛徒!”
“張燕——給我滾出來!”
最後五個字,像五把刀劈開空氣。
殺氣衝天而起,燕山君猛地仰頭,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鬼騎兵同時拔刀,刀身黑氣繚繞,馬蹄踏地,向前逼了一步。
周圍的士兵嘩啦一下散開,又迅速合圍,長矛如林,指向中央。
但沒人敢真的上前——那些黑氣繚繞的騎兵,還有那頭白虎,散發出的壓迫感太強了。
帳篷簾子終於徹底掀開。
張燕走了出來。
他穿著黑色勁裝,外罩皮甲,腰佩環首刀。
頭發束得很整齊,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睛裡有種複雜的東西——愧疚?掙紮?還是彆的什麼?
兩人隔著十步對視。
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塵土。
沉默片刻,張燕開口,聲音有些啞:“是他逼我的,是他……咎由自取。”
韓星河瞳孔驟然收縮:“所以,你承認是你出手害了天師?”
“我——”張燕開口。
“可你他媽的為什麼不留下他屍骨!”韓星河猛地打斷他,聲音因為激動而發顫。
“我可以複活他!太平道沒有滅亡,我一直希望有一天可以複活他,讓那份信仰傳承下去!”
張燕臉上最後那點複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猙獰的冷硬。
“是我又如何?我為他出生入死,他卻屢次拒絕我——不願收我為徒,更不願傳我仙術,也不肯將女兒嫁給我,連一個破大方渠帥都不願封我!”
他往前踏了一步,手按在刀柄上。
“他已經重傷垂死,卻依舊防著我!我隻是不想讓太平道沒落,我想保管太平經,我想保留實力,東山再起!”
“你放屁!”韓星河厲聲打斷。
“你個畜生!天師什麼都不缺,卻願意為天下蒼生而戰!你卻要在他最痛苦的時候背叛他!”
他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張燕的鼻子罵:“你他媽一介武夫,學你媽的法術啊!張寧憑什麼嫁給你?你想娶,她就是你的嗎?”
“想要太平經的人多了,你算老幾啊!我發過誓,一定會為天師報仇——你應該知道的!”
張燕忽然笑了,笑聲乾澀而瘋狂:“整個太平道,除了我,你們哪個配繼承天師衣缽?”
“一群隻知道和朝廷死拚的蠢貨!你們害死了多少兄弟?”
說到這裡,他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睛紅了。
“我儘起族兵,兩千多人!僅僅因為你們這些蠢貨要死戰,就害我三族儘滅!”
“城池被圍,卻不肯突圍,害死我妻兒老小!你們這些蠢貨,沒有資格教育我!”
他往前又踏一步,幾乎是在嘶吼:“我軍已敗,無回天之力!張牛角那個蠢貨,還要帶著黑山軍與官兵決戰。”
“真是可笑!若是沒我執掌乾坤,所有人都會被害死!我們死的人還不夠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