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國聯軍,幾百萬人困在雪山峽穀裡,每天要吃的糧食能把整條穀地鋪滿。
貴霜和百乘兩國咬牙撐著,可這雪山下,糧食比金子還貴。
運糧的車隊從國內出發,穿過戈壁,翻過山嶺,艱難的送到前線。
所有的付出,都隻為複仇南越,兩國國內動用了上千萬人,還有新的部隊在集結,準備殺到前線。
貴霜國都,白沙瓦。
皇宮裡的夜宴正到熱鬨處。
大殿四角立著銅爐,炭火燒得通紅,把冬夜的寒氣全擋在外麵。
絲竹聲柔柔地飄著,十幾個舞姬赤著腳在波斯地毯上旋轉,紗裙揚起,露出雪白的小腿。
空氣裡混著香料味、酒味、還有女人們身上的脂粉香。
波西色伽歪在王座上,手裡端著金杯。
他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臉圓,肚子也圓,錦袍裹在身上,勒出幾層肉褶。
左邊坐著個妃子,正把剝好的葡萄往他嘴裡送。
右邊也是個妃子,端著酒壺,見杯子裡少了就添。
“陛下,再飲一杯嘛。”右邊的妃子聲音軟得像糖。
波西色伽哈哈笑著,伸手捏了把妃子的臉,接過杯子一飲而儘。
酒是西域來的葡萄酒,紫紅色,在夜明珠的光下泛著誘人的光。
殿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很急,靴子踩在石板上,啪嗒啪嗒,像逃命。
絲竹聲停了停,舞姬們的動作也慢了。
波西色伽皺眉,正要嗬斥,殿門被猛地推開。
一個侍衛衝進來,盔甲都沒穿整齊,胸口起伏著,臉上全是汗。
他噗通跪在地上,聲音抖得厲害:
“報!報——!”
“稟報陛下,數十萬敵軍騎兵突然出現,已到五十裡外!”
大殿裡靜了一瞬。
然後波西色伽“噌”地站起來,動作快得不像個胖子。
王座邊的矮幾被帶翻,金杯掉在地上,葡萄酒灑了一地,像血。
“哪來的幾十萬大軍?!”他聲音尖了。
“已至五十裡外,前方為何不報?!”
侍衛頭磕在地上:“敵軍全員騎兵,人均三馬,隻一味前行,不與我軍交戰!”
“他們不攻城池,不安營紮寨,我軍……我軍根本無法阻攔!”
波西色伽的臉色從紅變白,又從白變青。
他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可喉嚨裡隻發出咯咯的聲音。
忽然他一把推開身邊的妃子,嘶聲喊道:
“快!快護送我出城!”
大殿亂了。
舞姬們尖叫著往殿外跑,紗裙絆住了腳,摔成一團。
樂師扔了樂器,抱著頭往柱子後麵躲。
大臣們有的愣在原地,有的往門口擠,你推我搡,冠帽掉了也不撿。
波西色伽被侍衛架著往外走。他腿軟,走不動,幾乎是被拖著走的。
出了大殿,冷風一吹,他打了個哆嗦,這才想起什麼,回頭吼道。
“太子!太子呢?!還有公主、王妃——全帶上!一個都不能少!”
可已經晚了。
消息像野火一樣燒遍全城。
最先跑的是住在皇城附近的貴族。
他們府裡有的是馬車,套上最好的馬,裝滿金銀細軟,一家老小往上擠。
車夫揮著鞭子,馬嘶叫著往前衝,可街上全是車。
東街堵了。
西街也堵了。
南門、北門,所有出城的路都被馬車塞滿。
有錢人家的車寬,兩輛並排就把路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