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
肖堯自認為自己這半年以來見過的人也算是形形色色多的數也數不清了，見過奇葩的，見過狡詐的，也見過拎不清的，也見過正常的，但還真就沒有見過這樣式的。
回想當初曾經接待過的一位小姑娘，那個小姑娘全身上下都是傷痕，旁邊的媽媽因為要急著去接剛剛放學的兒子，好像還是初中生，所以就給小姑娘留了101novel.com0塊錢看病，自己拿著包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毫無疑問。
這個姑娘的媽肯定是不合格的，而且屬於那種嚴重的重男輕女類型。
當時剛剛步入社會幾年，還沒有完全遭到社會毒打的肖堯對小姑娘的經曆表示很氣憤，很心疼，但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隻能偷偷摸摸的給塞點糖，塞點巧克力啥的。
這要是擱到現在，不給安全局的人打電話，那才是見活鬼了呢！
啥玩意兒？
虎毒都知道不食子！合著當媽的，連個畜生都不如唄。
重男輕女也沒有說把自家閨女欺負到這種程度的，那好歹也是從自己肚子裡鑽出來的，懷胎生孩10個月，難不成真是一丁點感情都沒有嗎？
但是！
這一係列的經曆和眼前這對父母比較起來，就又顯得那麼有一丟丟的薄弱，或者是過於正常了一些。
受過去影響，很多父母都有重男輕女的傾向，隻不過沒有之前那個媽媽做的那麼誇張而已，但是這一點是不可否認的。
然而眼前的這對父母……
自己吃好喝好玩好樂好穿好，結果孩子給收拾的就仿佛是天橋底下要飯的一樣，這已經不是說是無視不無視了吧？這都算得上是……冷暴力了吧？說虐待也不太對，畢竟兩個娃子身上都沒傷什麼的，但你要說不是虐待，這更不對了，你看看這大冬天的，動了兩個孩子臉紅彤彤的不說，手上臉上都生凍瘡了！
似乎是肖堯的表情過於明顯，也似乎是孩子媽媽和爸爸經常能夠被人問起這種事情。
孩子媽媽頗為自豪的抬了抬下巴，雙手插在柔軟的貂皮大衣的口袋裡，挑著眉頭說道。
“我和孩子爸爸自己掙的錢，當然是要給我們自己身上花嘍，他們又沒有掙錢，就隻能吃我們的，喝我們的，穿我們的，那我們給他零花錢，他們自己過活也是應該的吧。”
“一個月兩百塊錢，我一共生了三兒兩女，總共是5個孩子，一個月算下來也有1000塊錢了，再加上他們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零零散散給下來的，5個孩子一個月拿著1000多塊錢過活，那是足夠的，他們養活自己就好了。”
？
？？
不是。
聽著咋覺得你這麼自豪呢？
生而不養，合著您老人家還算是做對了？
肖堯震驚。
媽耶！
他感覺今天自己捅了震驚窩了。
這怎麼一個個的都不是正常人呢？這是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嗎？這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嗎？阿西吧，三觀都受到重創了！真是要命。
“可你看看孩子這臉這手上，都已經生了凍瘡了，你再看看你們兩個，一個比一個穿的厚實，看了孩子你們就不心疼？”
肖堯拽過小姑娘和小孩子的左右手，將手上的凍瘡展示給這對父母看。
“那是他們自己不買，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沒給他們錢嗎？給了吧，他們自己都樂意凍的，我也沒辦法。”
孩子爸爸終於開口了。
冷硬的聲音在門診室裡響起，目光從兩個孩子的臉上掃過，就仿佛看到了陌生人一樣，眼神極為的平靜，毫無波瀾。
就仿佛眼前的兩個孩子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就是兩個陌生的無關人。
似乎是父母的態度，又一次衝擊到了小姑娘的心靈，也似乎是當著外人的麵揭露出了血淋淋的事實，讓年僅19歲的小姑娘有點接受不了，她忽然大聲的喊了起來。
“你們可放你們的狗屁吧！”
“5個人，一個月1000塊錢的生活費！他很多嗎？你有沒有跟人家彆人說過，這些錢裡麵包括了我們5個人的上學費，課本費用，還有零零散散的各種各樣的習題費用，包括了電費，暖氣費，煤氣費，穿衣吃飯，那都是最末尾的！這些你說過嗎？”
“五個人！”
“從大姐到小弟，最大的也才21歲，最小的今年才7歲！”
“大姐上完初中以後，明明考上了咱們市裡最好的高中，學費不夠，大姐給你們打電話了吧？你們答應了嗎！”
“沒有，對不對！”
“大姐初中畢業之後，就不得不出去找廠子上班，因為，那點錢根本養活不了我們五個人！哦，對了，都忘了說了，為了鍛煉我們，那點錢裡麵還包括了每個月的房租，對不對？房租每個月就占了九百！”
“還有大哥也是！”
“大哥上完了高中之後，大學實在是供不起了，大哥不得不想辦法四處打暑假工，要不是大哥的班主任實在是看不下眼去，出手幫了一把，大哥特麼現在能上大學麼？就算上了大學，大哥也天天在食堂吃著饅頭就鹹菜，每天還要勤工儉學去食堂幫忙，因為還有後頭，包括我自己在內的三個孩子要養活，這就是你說的養了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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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學習的那塊料，所以我自己上完高中以後就輟學打工了，這我認！”
“但是你憑什麼逢人就說你的教育理念好，教育理念超前？”
“每回孩子一生下來就直接扔給了我們，除了大哥大姐，你們還曾扔到過奶奶和姥姥家裡，帶到七歲才接回來之後，包括我在內，每一個孩子從小到大不都是大哥和大姐拉扯下來的嗎？你們出現過在我們的生活之中？”
“更惡心的不是，自從大姐開始掙錢以後，你們直接連生活費都不給打了嗎？每個月就那點錢，連這筆錢都不願意出，你們有什麼資格，咱就得跟我唧唧歪歪，還說什麼一些大道理，你們真是讓我惡心！！！”
這對夫妻進門的時候，扯高氣揚，鼻孔都恨不得朝天看，大門更是都沒關。
也因此。
小姑娘的這麼猛的一個爆發，不僅震到了眼前這對不靠譜的父母，甚至還吸引了不少的湊熱鬨的八卦群眾們。
剛開始。
雖然絕大部分人都不讚同這對父母的理念，但是也有那麼一小撮的人，感覺這對父母的理念確實蠻超前的，這樣一做，不僅能夠鍛煉孩子們的獨立自主性，而且還能培養孩子們之間的感情關係，是個好辦法。
所以剛開始小姑娘爆發的時候，甚至還有人覺得這是“不孝順”，哪有子嫌母醜，子嫌家窮的？
然而隨著小姑娘說出來的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聲聲泣血，也讓圍觀的群眾們陷入了沉默，以及內心的激昂，甚至有的人還掏出手機偷偷摸摸的做起了直播。
“臥槽！哎呦，震驚的我不知道說啥了，這是爹媽？這孩子真是夠倒黴的了……就這種情況下還敢生5個孩子，瘋了瘋了！”
“剛開始我還說是怎麼回事兒，結果現在一看，唉，這幾個孩子太可憐了，除了那個大哥之外，剩下的成年的，愣是沒一個能夠讀到大學的，大哥呢，還是運氣好，碰到了心善的班主任幫忙，自己也爭氣，不然的話……這對父母可是糟死人了，聽著孩子的意思好像是說他家大姐的學習成績不錯，結果就是被這父母給耽擱了，哪有這樣的呢，這不是不把孩子當孩子看，不把人當成人看，把孩子前途當成玩笑來看！”
“可不是麼，這幾個孩子上輩子哪怕就是炸的銀河係，這輩子也不能投胎到這種人家呀，真是可憐。”
與此同時。
肖堯這邊也是被震的一愣一愣的。
他剛開始還琢磨著，這每個月1000塊錢，雖然確實挺少的，但如果就是負責吃喝的話，那還是勉強夠用。
結果……
好家夥。
這是給孩子們的1000塊錢嗎？
這分明就是給的房租錢啊！
每個月房租就八九百塊錢，合著落在孩子們手上的就隻有那一二百，還要交上學錢，還要負責吃喝拉撒睡，甚至連電器，暖氣費還有燃氣費都要自己交。
這夠鬼用啊！
就天天吃饅頭配老乾媽，都堅持不了10天！
更何況成長發育期階段的孩子們，胃口本來就好吃的也多，需要的營養也多。
怪不得，這倆孩子都瘦瘦小小的。
合著真的是從小就虧下來了。
哪裡是他自己之前以為的家裡窮，吃不起，合著根本就是舍不得給孩子花唄！
還有！
這倆玩意兒等著大閨女進廠子以後能掙錢了，以後就再也不打一分錢了，那合著大閨女養活全家人。
拋出去大閨女自己之外還剩下4個孩子，要負責房租，要負責吃喝拉撒睡，還要負責那麼多的錢……每個月也就掙個三四千，她自己還要留一點吃飯前，那真是月月光。
“……”
肖堯一時之間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目光不禁落在一旁緊緊拽著姐姐胳膊的劉家佑小朋友，注意到小朋友的胸口起伏和神色變化，當下心中一緊，立刻起身，製止了姐姐接下來痛斥父母不負責任的話。
“行了行了，先彆說這事兒了，咱們先說說孩子的問題，我把你們兩個叫過來，也不是看你們兩個是怎麼教育這麼多年都不養的孩子的。”
肖堯小小的指桑罵槐了一下，不輕不重的瞟了一眼麵前兩個臉色難看的父母。
“你家這小兒子，就是家佑小朋友有心絞痛的問題，這屬於冠狀動脈疾病的一種，主要是由心臟血液供需失衡所引起來的。”
肖堯的話音一落，小姑娘的臉色猛然變得有些難看和蒼白起來，一旁的父母倒是滿不在乎的模樣，就仿佛肖堯說到的話，不是自家兒子一樣，看的肖堯隻想罵人。
“醫生，我弟他這個心絞痛的情況嚴重嗎？現在吃藥能控製嗎？還是需要做手術？”
小姑娘緊張的追問著。
“心絞痛分為三種類型。”
“第1種叫做穩定性心絞痛，這種治療方式主要是改善冠狀動脈血的供給和降低心肌耗氧，以改善患者的症狀，同時要治療冠脈粥樣硬化，預防心肌梗死和死亡，如果是這個穩定性心絞痛的話，是可以通過生活方式乾預和藥物治療控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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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種叫做不穩定性心絞痛，這個類型的心絞痛需要即刻緩解缺血，預防死亡或者是心肌梗死等不良反應，如果藥物無效的話，就需要選擇手術治療了，比如說像是內科冠狀動脈介入手術和外科的冠狀動脈旁入植移植術，具體是選擇哪種手術方式的，咱們後續還需要更加詳細的商討。”
“最後一種也就是第3種被叫做變異型，心絞痛，這種主要是由於冠狀動脈痙攣所引起的，因此治療方式也是以改善生活方式和緩解痙攣為主的。”
麵對小姑娘急迫的目光，肖堯說到這裡的時候，抿了抿嘴角，感覺接下來的話有點難以張嘴，又看了一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父母，握緊的拳頭又再次鬆開，深呼吸一口氣，抬手捂住了小朋友的耳朵，儘可能的放緩語氣說道。
“你弟弟的情況……或許剛開始的時候算是比較好的，但是你弟弟他應該不止疼了一年，或者是半年左右的時間，他現在這個症狀至少已經持續個兩三年了，拖延的時間有點過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