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可能對方真的是在誠心誠意的道歉,但是這一幕落在肖堯和張真源兩個人的眼睛裡的時候,反而更像是有一種脅迫逼迫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是如果你現在不原諒對方,那麼到時候本來占理的你就變成不占理的了,本來是受害者,卻搖身一變就成為了加害者。
“算了,算了。”
肖堯擺擺手,趕緊攙扶起跪在地上的壯漢。
這種人~
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或者是意外拍下來發到網上,那樂子可就真大了。
壯漢順著肖堯的力氣也直接從地上一咕嚕爬了起來,說句實在的,要不是擔心醫生給自家閨女穿小鞋,要不是因為老婆說的,他保準不可能會道歉,那些話看起來特彆刺耳,但其實都是他的真心話。
所以……
他又怎麼可能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呢?
最多會覺得……借坡下驢,又或者是給個台階就下得了。
肖堯這邊自然也不想在這方麵繼續糾纏一二,之前那種情況下自己是受害者,道理和輿論都會站在自己身邊,醫院也一樣。
但現在對方都已經跪下道歉了,要是自己還繼續不依不饒,那麼倒大黴的可是自己了,現在每一間門診室裡都有監控,人家真要覺得受屈了,又或者是出於某些陰暗的目的,那妥妥的一打電話一個準,一舉報一個準。
……
思及此處。
臥室裡的肖堯忍不住的長歎了口氣。
現在國內的醫療環境不能說是特彆好,也不能說是特彆差,但是吧……
咱就說句實在的話。
那真屬於中等偏下,徘徊在中等和差勁之間的及格線上了。
這一點從每年有著大量醫學生畢業,但是卻隻有少部分人願意入職,同時還有大量醫生選擇辭職不乾這一點,數據上就可以表明了。
要醫生真的能做到活累但是工資高,同時也不用費儘心思的和病人以及家屬溝通,至少你說什麼,對方都能聽懂的話,醫鬨次數也很少的話,誰不樂意乾活呢?
畢竟在哪乾不是乾?在哪上班不是上班??
隻可惜……
唉!
肖堯再次重重的歎了口長氣,搖了搖頭。
說起來……
這家姑娘也是可憐。
這個叫做鄧小小的姑娘,年紀輕輕的,就得了纖維肌痛綜合症。
沒錯。
在經曆過一係列費勁巴拉,努力溝通,說的口乾舌燥的情況下,好不容易,這才願意拿著檢查單子去該查血查血,該化驗化驗。
等著再拿結果回來之後,肖堯很輕鬆的也能根據化驗結果來判斷出來最終的確診情況。
就是纖維肌痛綜合症。
然而~
壯漢,也就是鄧小小的爸爸,似乎並不覺得自家閨女有問題。
一想起這一點,肖堯嘴角就忍不住的瘋狂抽搐了好幾下,滿頭黑線的,簡直不知道該吐槽些什麼了。
按道理來說,現在大部分的人應該都是屬於唯物主義者,但……唯心主義者也不是沒有,隻是數量少而已,至於更極端的唯心主義者的話……恰巧不巧的,鄧小小的爸爸就是其中之一。
這家夥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就……
很神奇。
甭管你怎麼解釋,甭管你怎麼說明,反正人家就是打死不相信,甚至還覺得你是在故意給他閨女穿小鞋,就是故意折騰人,就是為了報複中午罵人的那兩句話。
天知道當時的肖堯感覺自己有多冤屈,那真的是到了6月飛雪竇娥冤的程度了。
要不是這家人之中,女主人還算是明事理,也算是好溝通一點,否則的話,肖堯真想直接撂撅子不乾,愛誰看病誰看去,反正爺是不伺候了。
又要被罵,又要被人嫌棄,還要被人懷疑和質疑。
就沒有這麼欺負人的呀。
老天爺都不這麼乾!!!
這也就導致,哪怕是已經隔了好幾個小時了,現在已經是晚上11點多快要12點的時間,隻要一。回想起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肖堯就有一種氣不打一出來的感覺。
真的是!!
無語了!
……
下午。
聽著壯漢在這邊嚷嚷,肖堯和張真源的動作很是統一。
都是同時抬起手來捏了捏鼻梁骨,臉上布滿了疲倦不堪。
這才剛剛上班。
按理來說中午休息了快一個小時的時間,怎麼著也足夠了,精神也應該緩過來了才對。
可是下午第1位病人就碰到了這種奇葩,唉,雖然這麼說病人和家屬確實不好,但是你架不住心裡真的感覺非常非常無力啊。
就是對牛彈琴,雞同鴨講的程度。
你說東他說西,你說東西好吃,他說輪胎好看,隻能憑著他的意誌去走,完全不管你在說些什麼,溝通起來是真的費勁啊。
太累了!
心累,嘴巴也累,大腦更累。
就屬於這種狀態。
“我再重申一遍。”
“首先你家閨女也就是鄧小小本人已經出現了睡眠障礙,具體的表現就是晚上睡覺很容易會驚醒,而且夢夢的次數也很多,早上起床的時候會覺得精神不振和疲勞,有的時候還會有著全身疼痛和早上起床身體僵硬的感覺,這都可以統歸為一點,就是睡眠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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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睡眠障礙在纖維肌痛綜合症的發病起到了重要作用。”
“其次。”
“根據鄧小小自己本人說的情況,他這個全身性的疼痛已經持續了三個多月以上的時間了,這也就是馬上要期末考試了,而且正好是他月考完,今天下午有個放假時間,所以你們才帶他來看病,否則的話,你們還會繼續拖下去,對不對?”
“身體的左右兩側和腰的上下兩部,都會感覺到同時疼痛,這就叫做全身性疼痛,這個時間已經持續到三個月以上,快4個月的時間,這就是非常非常非常典型的纖維肌痛綜合症的一個臨床特點!”
“我知道你肯定說你又不感覺到疼,你怎麼知道我閨女一定疼呢?廢話呀,真是,你看病了嗎?這病人又不是你是你閨女,你閨女疼不疼他自己不知道,反而是你這個當爹的知道是嗎???”
肖堯說到這裡的時候,都已經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了。
溝通的真是太困難,太困難了。
就沒有這麼費勁過。
你哪怕和三四歲的孩子在這裡掰扯個半天,已經過去足足15分鐘了,孩子恐怕都聽明白是什麼情況了,你個大人非要咬著牙說是沒有長達三個月的時間,你們也沒有故意拖到三個月的時間,孩子也沒有一直嚷嚷的每天都說疼。
廢話啊,這不是!
真要是每天每天的都在疼,你不是抓緊時間趕緊就帶著孩子來看病了嗎?
不就是因為孩子隻是隔三差五的全身疼,所以你才覺得不重要,按一按。或者是泡一泡熱水澡就過去了,或者乾脆就挺一挺,畢竟都已經高二快要高三了,現在正好是關鍵的衝刺一年的時間,高考又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所以為了考上個好大學,這種小病小痛的就挺一挺就過去??
而且沒有人說你們是故意拖延了三個月的時間的,你這個耳朵到底是怎麼長的呢,還是說是你心裡頭就是覺得我一定會給你閨女穿小鞋,所以你就這麼理解的,所以你就也是這麼認定的???
對於這個男人的腦回路,肖堯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根本就無法做到共情,更不用說是從對方的角度出發去考慮對方的想法了。
這真的是……
強人所難,難上加難啊!!
太悲催了也。
“行了,從現在開始你給我閉嘴!!光在這裡耽誤事兒了,人家醫生都跟你說的明明白白了,還在這裡嚷嚷什麼?聽不懂就安靜,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成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