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完女生緊張而又敏感的情緒之後。肖堯這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淤氣,目送著對方去辦理住院手續的背影,表情上染上了一抹複雜。
“師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身旁的張真源欲言又止。
好歹也是剛剛畢業尚且勉強算在巔峰的腦子,所以張真源很清楚的記得……
關於彈性假黃瘤的預後情況,應該沒有師兄說的這麼樂觀才對。
可師兄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出現這種細微的小錯誤,不是師兄故意的,就是師兄一不小心忘了,所以,此刻的他開口也有點吞吞吐吐。
“唉!”
肖堯則是搖搖頭。
“人家都說醫生要沒有共情心理才行,隻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護好自己,不過咱們到底也是人,是人就一定會受感情的困擾,在共情,也隻能壓抑在心底,至少麵上是絕對不能表現出來的。”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等著這姑娘的家屬來了以後再和家屬說吧,這種病……說白了,要是沒有一個好的心理承受能力的話,恐怕……”
肖堯話沒有說太明白,但是張真源卻聽明白了,臉上同樣帶上了一絲感慨。
這個病,治療歸治療,但是愈後情況普遍都不太好,死亡率也不能說是太低,甚至可以說成是偏高,並發症爆發的幾率也很大。
但如果選擇實話實說,恐怕病人會頃刻間就喪失求生的欲望,所以,這也就是師兄為什麼說等著家屬來了以後要和家屬再細談這方麵問題的原因,若是不瞞著病人,讓病人把那股子戰勝病魔的心氣兒給散了的話,氣兒都散了,人恐怕也就不成了。
這可不是玄學,也不是所謂的唯心主義。
這是他們在醫院在課堂上學習過的千千萬萬的例子中所呈現出來的血淋淋的事實。
人的這口氣兒很重要。
或者應該說是信念感也行。
病人相信自己一定會戰勝病魔,樂觀麵對,就會積極的配合醫生的治療,而病人假設整個人都非常頹喪,覺得反正自己就是死定了,醫生讓吃藥也不想吃,讓走走路散散步,曬曬太陽,也不想去,不讓抽煙喝酒,就想著是臨死前的最後一口最後一根,非要抽,那麼自然而然的整個人都不好。
果然。
他就說嘛。
師兄肯定不會在這種小問題上犯錯誤的,更不會在這種小問題上翻跟頭。
師兄肯定是有自己的深刻用意的。
你看吧。
果真如此呢。
張真源自信的想到。
這傻小子已經在不知道是什麼的時候,搖身一變就成為了肖堯的小迷弟。
屬於那種扛起大旗,搖晃的旗杆加油聲援的那一款了。
“吱嘎~”
就在這時,大門被人從外推開,門診室外,幾個白大褂醫生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怎麼了?”
張真源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這一個個都覺得有些眼熟,但是吧……因為他的實習期就是一直跟在肖堯身旁學習的,肖堯又和風濕科這邊的同事也沒有什麼太多的交流,每天忙著不是看病就是在看病,不是查床就是在查床,不是和家屬解決問題,就是在和家屬扯皮的路上,愣是和同事之間聯絡感情的機會都沒有,就屬於見麵能叫得上名字,但更多的就沒有的那種熟悉的陌生人的關係,所以張真源看著眼前這幾個醫生都覺得眼熟,但是不知道是誰的程度。
“肖堯,有人找你。”
為首的一位醫生,神情複雜的看著肖堯,眼神中更多的是羨慕。
“找我?”
肖堯愣了一下。
“是家屬嗎?還是病人?以前的?出問題了??”
不會吧。
不應該呀。
他對自己的技術能力還是相當抱有自信心的。
不是說自信自己一定不會被投訴,而是自信自己在這方麵絕對不會出問題,當然投訴是肯定會被投訴,畢竟有的人無理取鬨到醫生不過是抬一抬手,語氣加重兩分。就會覺得醫生是在罵他,是在看不起他,是在侮辱他。
所以……
哪個醫生敢保證自己一定不會被人投訴?
敢保證的,要不然就是屬於查無此人的類型,要不然就真的是自信上天了。
畢竟就對那些大名鼎鼎的專家和教授們,誰也不敢保證。
就和網絡上的杠精一樣。
不管你怎麼做,不管你怎麼說,總是能雞蛋裡頭挑骨頭,把一句話的意思引申成為另外一句話的意思,然後就拿著另外一句話的意思瘋狂的攻擊你。
“你好。”
一位穿著較為低調,但是從手腕上的手表以及通體的氣質上來講,估計不是上位者,就是有錢人。
肖堯微微皺眉,看著麵前的男人,都不用動一動腦子,立刻就明白是個怎麼回事了。
在心裡頭歎了口長氣,對於這樣的情況有些不滿的搖搖頭,但是奈何……自己說白了就是個普通小醫生,無非就是會的東西多一點而已,所以有的東西就屬於看破不說破的那種,對方插隊……算了,沒辦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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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堯已經很清楚眼前的這個情況了。
無非就是三個字。
走後門。
“我姓錢,你叫我錢先生或者是錢大哥都可以。”
錢先生坐在了肖堯的麵前,從口袋裡摸出來的一張照片,送到了桌子上。
“我想知道,這張照片裡的孩子是什麼情況。”
看著人已經送到,雙方之間開始交流,另外幾位白大褂醫生全部退場,現在門診室裡就隻剩下的肖堯和張真源,以及麵前這位氣度不凡的男人了。
?
??
肖堯滿頭黑線的嘴角微微抽搐兩下,內心中想要吐槽的欲望數不勝數,但是看著對方那昂貴的,應該至少價值七八位數的手表,還是默默的把話咽回到肚子裡,隻是整張臉都顯得有些表情怪異,聲音也有些飄忽的說道。
“那個~”
“這位先生可能對我的職業產生了錯覺。”
“我是一名醫生,而且是一名西醫,不是走的玄學道路,也同樣不是倒是那種掐指一算就能夠算出來你的前世今生,甚至就連你命中有幾個大劫都知道,你讓我看張照片,就判斷出來這個孩子的情況,這未免也太為難人了,或許確實世界上有人能做到,但絕對不是我。”
肖堯這話可不摻雜著一絲的陰陽怪氣,那可謂是求生欲滿滿,而且態度也是相當的真誠和誠懇。
畢竟~
對方都能走後門了。
而且走後門的時候氣勢也很足,需要用四五位醫生來開道,護送過來。
這玩意兒應該不是走的風濕科主任或者是某一位教授的後門,至少也應該是院長那個級彆的。
他要是一不小心說點什麼不該說的話,到時候豈不是要被院長他們給穿小鞋?
雖然說咱也不怕,畢竟實力擺在這裡,去哪家醫院沒有人要了?
但是吧,肖堯這個人還是比較喜歡求穩路線的,一般情況下,他就屬於紮一個窩,懶得動彈的那種,要不然擱在彆人身上,恐怕覺醒金手指的第1天就立刻拍拍屁股自己走人了,要不然開個小診所,要不然就開始開個直播,就像是隔壁是那位最近聲名鵲起,開直播在網上以看病真準而出名的絕世天才一樣。
像是肖堯這樣覺醒了金手指,還能安安穩穩的待在一個不算得上太出名,甚至隻是因為身為省會城市,而不得不成為二線城市,不管是從居民的幸福程度,還是從經濟條件來看,幾乎都達不到二線城市標準,隻能靠近三四線城的省會城市裡的二院呆著,那簡直就是稀有的國寶,大熊貓那一款的,太太太少見了。
不過肖堯倒是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有熟悉的人,有熟悉的工作環境,他的整體生活節奏並沒有因為金手指而導致任何的波瀾起伏,依舊是按部就班的平平淡淡,唯一不同的就是老鹹魚被迫翻了個身,總不能對不起係統裡那麼多的醫院知識,好歹也要發揮發揮,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再加上自己又不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大學生,還屬於那種年輕氣盛,沒有被社會的染缸給汙染的純真少年,所以……
身為老油條的肖堯,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現在碰到了什麼,因此更加不會陰陽怪氣,畢竟真誠才是一切的最佳殺手鐧,不是嗎?
果然不出所料。
在聽到肖堯這一番真誠的話語之後,麵前的這位錢先生臉色很明顯的一僵,似乎是覺得……在南河市裡麵聲名鵲起,大家談起來都是豎根大拇指,衣品也有,人品也有,技術也有的肖堯,好像沒有傳說中的那麼聰明。
不過……
他很快的便調整好了表情,曲起的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了砰砰作響的聲音的同時,語氣帶上了一絲暗沉的說道。
“肖先生,這就是在說笑了。”
“我還是那句話,我想知道這個孩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