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雲帝國,雲夢行省
這不是蘇牧第一次來,但卻是蘇牧最震撼的一次!聽到行省造反後,他當即從古堡馬不停蹄地趕回開雲,血色山河就在眼前。
寧寧攥緊手中的權杖,趴在欄杆邊望著屍骸連天的大地,一張俏臉微微發白,心中記掛著在雲夢深山教學的哥哥。
“不用擔心。”夏沫從後麵扶住她說,“寧安是個有福氣的,茉晴神官對他可是格外關注呢!一定會保護他周全的。”
“茉晴?就是夜悼詩班負責開雲的那個女神官?”寧寧問,蒼白的臉上滿是疑竇,“她和哥哥難道有什麼不尋常的關係?”
“我聽哥哥說,這位神官小姐總是和他作對,當真十分的……可惡!”
她愣愣地看著夏沫。
夏沫眼角憋著笑,說:“男女之間的‘可惡’往往不是真的厭惡!大抵都是……為了引起對方的注意,從而故意找茬。”
“是……嗎?”寧寧不理解,“是互生情愫的意思嗎?如果是情愫,不應該是……”
寧寧忽然紅了臉,偷偷瞄向正在地麵檢查的蘇牧。
“不應該是小心翼翼,生怕傷害到這份情愫分毫嗎?”她以前就是這樣小心翼翼的,總想靠近同桌,但是又有點羞澀、膽怯。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喜歡是分類的。比如我,就喜歡借著愛好的名義,然後找話題。”夏沫說了她以前隔三差五往咖啡店跑的事。
寧寧頓時瞪大眼睛!
好呀!
原來我這麼早就被偷了家!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還是得趕緊找到哥哥,及時搞清楚雲夢行省的真相,這件事鬨得可真夠大的。
閒聊的功夫,蘇牧已經回到船上。
“如何?”夏沫問。
“真是低估了人性的惡,但今日之事尚在意料之內。”蘇牧將目前信息彙總後給出推論,“大概是情況如下。”
“第一,雖然有王氏抄家在前,但雲夢行省的世家依舊不願意配合田地贖買的國策。”
夏沫點點頭,這是可以預見的。
自古牽扯到重大利益的事,從不是議會一份文件、皇帝蓋個章,就能推行下去。
總督府為了執行這項政策,先改組江南執法廳,後重整南北兩大營。
滅門華亭徐氏,抓了陸家與顧家,一手筆杆子,一手槍杆子,這才將將推行下去。
縱使如此當越閩行省開始執行國策時,總督府依舊感到力不從心,可憐的齊明江南江北到處跑,不是在抓人就是在抓人的路上。
“第二,那些被贖買的土地,雖然入了百姓的賬,實際上卻並沒有進他們的口袋,這些田、地隻是在係統中來回空轉一圈。”
“你的意思是?”寧寧聽完瞪大眼睛,“行省世家與地方門閥、士紳達成了某種默契,將贖買的土地名義分配,實際上轉給地方豪強持有。”
“這些豪強得了利益後,再以彆的形式向上孝敬給世家老爺們?”
蘇牧點頭:“對。”
“可惡啊!”
寧寧一拳砸在三桅帆船的欄杆上,可憐的木質欄杆被她一拳砸碎,看得蘇牧、夏沫驚訝地張大嘴巴,隨即一想——合理!
畢竟是能舉起整個卡美洛島嶼,並向南移動的女人,力氣大一點怎麼了?
蘇牧右手一轉,時間的灰質流過,寶船恢複如初,並打趣一句:“寧寧,你知道嗎?這艘寶船使用世界樹做的,堅硬無比!”
“你現在稱得起一句——女霸王!”
“我……”寧寧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也沒想到自己力氣居然又大了。先不說這個,還是說田、地正事吧!”
她趕緊岔過去。
女孩子要窈窕、清美一些,像夏沫姐姐那樣,亦或者是丹桂姐姐。
她原本就覺得自己圓嘟嘟、有些胖了,好不容易瘦了些,結果又要往肌肉女方向靠。
這叫什麼事呀!
“不是說,議會成立了專門的監察部門嗎?”寧寧問。
“監察部門才幾個人?”夏沫解釋說,“且不說這些人的初心為何,真落到實際也就查查紙麵賬本,怎麼可能實際走訪調查。”
“偶爾抽查的幾個樣本,也都是精心準備的樣品。”
“這就是為什麼總督府一定要重整軍隊,挑選農民出身,尤其是貧農出身的良家子。知識可以在軍營裡學習,但心不正,知識越多越壞事。”
“哦!”寧寧忽然明白了什麼,“所以,蘇牧之前帶兵南下剿匪,說是剿匪其實是……監察?”
“嗬!”
說到這,夏沫冷笑一聲:“就算是冷兵器的古代,土匪大多也都是士紳豪族豢養的打手、私兵,更何況是熱武器的當下。”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三點。”
蘇牧繼續推測,說:“目前的事態還在控製內,畢竟土地贖買是國策,這幫世家再怎麼黑,也不敢明麵來。有些國家當時就直接暴力搶奪。”
“那現在怎麼辦?”寧寧問。
“夏沫。。”
蘇牧說:“以我的私人名義,向東宮發去詢問。然後將白銀君主戰敗的消息、桐安府斬殺蛀蟲的消息一並刊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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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東宮向行省施壓,逼他們和茉晴談判。”
“這恐怕談不成吧?”寧寧似懂非懂,“是要借著這個名義,逼迫東宮開刀殺一批人嗎?”
“當然。”
蘇牧的辦法很簡單,說:“以序列皇帝令,警告雲夢所有繼血種不得參與這次動亂,所有違抗者我將滿門抄家。”
“大頭我來搞定,要是這位太子殿下連下麵的士紳都搞不定……嗬嗬,我想未來的開雲就沒必要為子風家族留一份體麵。”
“江南、越閩的兩地落實後,要儘快派人北上去北海行省執行國策,隻要重整好北方軍團,後麵的事就容易許多。”
夏沫點頭,說:“我會的。”
“我可憐的哥哥,你現在究竟在哪裡呀。”寧寧看著一望無際的大山,臉上的憂愁絲毫不減,“拜托了,神官小姐,幫幫忙。”
……
“求我啊!”
“說一句,求求你了神官小姐,我馬上放掉你。”隱秘的深山營地,茉晴戲謔地打量著淪為俘虜的浮寧安。
“……”
一片死寂。
“你!”
茉晴有些惱怒,質問著:“你乾嘛總是盯著我看!”
“好奇。”浮寧安說。
他渾然沒有被綁票的感覺。
“好奇什麼?”她問。
浮寧安說:“好奇你為什麼不裝了,你不是一貫喜歡利用智慧序列,欺詐平民百姓嗎?怎麼現在露出了原本麵貌。”
“砰!”
茉晴拍著桌子,說:“你這是同我說話的語氣嗎?你現在是俘虜、是階下囚!說話客氣點,把頭低下去!”
她不惱怒浮寧安有情緒。
她惱怒浮寧安被抓後一點情緒沒有!
“還有,本神官什麼時候欺詐平民百姓了?!我這是在幫他們!建立一個地上天國。”茉晴那雙漂亮的眸子,故意露出吃人的凶戾。
“哦。”
“那麼神官小姐,你許諾的地上天國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浮寧安問,“是我們這些凡血掌握權柄,還是你們這些教士生殺予奪。”
“你的地上神國和北境中世紀的教皇國,又有什麼不同之處呢?”
“和鏡中刺薊向先民許諾的天國又有什麼不同?”
“你的行動綱領是什麼,理論指導是什麼,未來願景是什麼,踐行路線是什麼?”
浮寧安的問題像是連珠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