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塵世，南域大陸。
雨林。
十二萬九千六百歲，這是一個無比確鑿、經過「太一」、「虞」、「凱撒」三位一體一致確認的答案，仿若從古至今、不容更改的法則。
隨著賢者將注意力，從荒古時間線轉移到南域，黎明在皇帝失蹤後的第二個完整晝夜，即將迎來終末。
陳墨白跟著博格林，來到了所謂的疫病部落。
但所有房間空空蕩蕩，哪裡有什麼部落民，有的隻是一張張完整人皮。
他麵色平靜，觀察著人皮，不置可否。
“這！”
倒是博格林的眼中，充滿驚恐，顯然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急忙說：“這些偽裝人皮，就是那個本土邪教的！”
“不急，慢慢說。”陳墨白開口。
“呼呼！——”
博格林情緒激動，稍稍平複後，開始解釋說：“這是阿茲特克文明原始信仰，豐饒與戰爭之神、草木與疾病之主，東方支柱：希佩脫帝刻！”
“希佩脫帝刻？你指的是那位……剝皮之主？”陳墨白說出祂的另一個尊號。
“對！”
博格林說：“這一定是那個本土邪教乾的！”
“青銅密匣的任務，我與隊友曾經親眼見過，這些異端教徒殺死一位土著民，並剝下他們的皮囊，作為大祭司的裝飾品！”
“襲擊學院實驗室，妄圖搶走青銅密匣的，一定也是這些該死的異教徒！”
他滿臉篤定、雙目憤怒的樣子。
麵對這樣的指控，陳墨白原本的懷疑更重，問了句：“學長。你是土生的合眾國人，還是教會信徒？”
“嗯？”
博格林一愣，不明白這個時候，君王為什麼會打這種岔。
但還是如實回答，說：“我祖上十八世紀從北境移民合眾國的。”
“學長。你的推測不無道理，且概率很高。”
陳墨白先是點頭同意，然後話鋒一轉，說：“但是。學弟有另一個不成熟的推測，你看到的土著邪教，未必就是土著？”
“嗯？”博格林一臉困惑。
“學長。聽我解釋。”
陳墨白說：“剝人皮的事情，可不僅僅是阿茲特克古文明的習俗。當年，合眾國東進運動，將美尼斯土著趕到南域東部時，似乎沒少乾這種事。”
“嗯。”
“為了消解心中罪惡，這些教徒還起了一個非常具有神性、正義感的口號……”
聽到這，博格林臉色劇變，本能地連連後退，嘴唇哆嗦個不停，臉頰蒼白到根本不敢聽下去，隻想捂上學弟的嘴巴。
但是他不敢，眼前這位可是塵世君王。
陳墨白淡漠地看著他，麵帶微笑地說：“我記得好像叫……昭昭天命！對，天命。教徒在神的旨意下，一路向東擴張，期間剝下無數土著的人皮。”
“你看。”
他雙手一攤，說：“教會的神，也有類似癖好。因此，在我看來，不能將這些人皮與阿茲特克古文明完全等價。”
“信仰汙染這種事，教會不是第一次做。依我看，還是謹慎些好。”陳墨白心中還藏了一句，說出來怕打擊到這位教徒。
希佩脫帝刻，阿茲特克的豐饒主，未必就下令過剝皮的神諭。
而是這些“昭昭天命”的教徒，為消解心中殺人的罪孽，故意歪曲希佩信仰。
畢竟。
文明的定義權，尤其是失落文明的定義權，不在土著人手中。
隻要彆人是黑的，自己黑也就不那麼難以接受。
“學長。”
陳墨白委婉地補充一句：“前有合眾國東進遠動，殺了幾百萬部落民，幾乎毀滅一個人種。後有，曼陀羅神統一南域東區，建立自身信仰。”
“在我看來，阿茲特克的希佩信仰，應當早就遺失在曆史的塵埃中。”
博格林心神震動。
但隨著陳墨白的深入懷疑，心中對祖先犯下罪孽的深恐，正在一點點緩解，問：“陛下。您的意思是？這一切都可能是假的。”
“學長。叫學弟，或者墨白，即可。”陳墨白笑著說。
“對。這些邪教徒越是扮演剝皮主的信徒，我便越是懷疑初衷。”
“整件事到現在，聽上去像是一場策劃已久的陰謀，具體目的尚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區區星級巨獸這麼簡單。”
“我想……”
陳墨白若有所思。
博格林聯係到最近的新聞，立即找到類似的操作，說：“莫非，效仿【星006：亞巴頓】在先民故事，讓【星002：瓦爾迪維亞】替代希佩脫帝刻？”
“是……夜悼詩班？”他問。
陳墨白凝思片刻，搖搖頭，說：“世界上不存在兩片完全相似的樹葉，自然也就不存在一模一樣的計劃，再蠢也得進化一下，不是嗎？”
“序列議會的各大報紙，雖然隻報道了先民戰爭經過的大概，但當時參與者眾多，想要了解詳細內情並不是一件難事。”
“未必就是夜悼詩班。”
陳墨白有著自己的思考，說：“我們現在唯一確信的便是，不管始作俑者是誰，其初步目的都是利用剝皮主的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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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目的，絕不僅僅是再創造一尊神孽。本以為是個簡單的，殺死二號星獸的計劃，沒想到居然這麼有意思。”
“令人興奮。”
陳墨白那張萬年微笑的臉，終於露出真正的情緒。
他開始興奮起來，仿佛血液正在沸騰，嗯，不是仿佛，就是正在沸騰。
因為。
“喵~~~”
一隻黑貓攔阻去路。
“哇！好可愛的貓咪！學弟你看，它的眼瞳還是金色的呢！一看就不是普通貓咪。”博格林忍不住上手去摸。
“它當然不是普通貓咪，它是第一君主：柯洛諾斯的碎片之一，將臣巨獸。”陳墨白說。
“額……”
博格林嚇得全身僵硬，手臂仿佛石化在半空。
“喵！”
金瞳黑貓很不滿地叫了一聲，卸下可愛的外表，怒氣衝衝地盯著陳墨白，看得這位塵世君王都跟著緊張起來。
博格林一個踉蹌，趕緊滾到一邊，顫抖地問：“學弟。它怎麼會在這裡？難道說，始作俑者是這位君主碎片？”
“不知道。”
陳墨白搖頭，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說：“但是我知道另一件事，這裡已經不是普通空間，因為這尊碎片理智完整。”
“喵~喵！”
金瞳黑貓點頭肯定，收起貓眼中的憤怒，乖巧地跑到陳墨白腳邊蹭蹭，然後向著西方因蒂斯山脈的位置跑去。
“它這是在……引路？”博格林反應過來。
陳墨白問：“你不需要守護你的主人棺槨嗎？那裡可是藏著一枚已死的時間線種子。”
“喵。”
金瞳黑貓搖頭。
肉墊一拍，直接撕開空間甬道，一道深邃、漆黑，狂風不息的裂縫峽穀出現在空間對麵，風帶來巨獸的怒吼。
陳墨白沒有絲毫猶豫，跟著黑貓進入峽穀，消失在部落聚集地。
同時，消失在拉的智慧感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