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時間線,赤明金陵洲。
蓬萊閣。
棄城逃跑?王林的話讓蘇牧大吃一驚,這位國師既是帝都軍政留守,又是地境齊光界的真仙,怎麼可能會乾出這樣蠢事?
消息一旦傳出,他的教還傳不傳?棄城逃跑的事被赤明帝知曉或許沒什麼事,但如果讓教內大佬知道,他必死無疑!
蘇牧一時有些懷疑。
“你這是什麼眼神?難道我還能騙兄弟不成!”王林跳腳說,“兄弟我敢對天發誓,如果我說的有半句謊言,終生不得進瑤池一步!”
“轟隆!”
話音剛落,天譴暴虐,昏暗的帝都被猩紅的血雲籠罩,每個人臉上都映著血光之災,美人的尖叫、顯貴的顫栗,充斥在耳邊。
王林也被嚇了一跳,連忙告饒:“太真奶奶,王母大仙,小的不去瑤池,再也不去瑤池,以後想都不會想一下!”
蘇牧:“……”
他的評價是,死性不改!早晚有一天,要在美色上吃大虧。
“行了,行了。太真娘娘才懶得管你這點破事!”蘇牧說,“這是東南魘雲試圖合攏帝都,正與金陵洲虎踞龍盤的帝脈發生碰撞。”
“那帝脈……?”王林小心翼翼地問。
“帝王都跑了,區區一個國師,哪裡守得住?更何況咱們這位國師,根本就不打算守,還在樓頂聽琴呢!”蘇牧搖搖頭。
東土人國,真是從上到下腐朽到了骨子裡,難怪會有瑤光貫月的天象,難怪第一時間線的主角被稱為人皇大帝。
王林眼神一黯,失落地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當真如此?當真如此……當真如此。帝國啊……”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蘇牧拿起桌上的茶碗,呷了一口,說:“你不都打算‘戰略撤退’了嗎?聽完曲子,離開這個是非地,你還是高高在上的年輕將軍。”
“……”
王林平靜地沒說話,抬起頭,望著眼前新認的兄弟。
過了很久,才說:“我是聽完曲子就離開,但不是從西北渡口走,而是……上戰場!”
他摩挲著手中的瑤池玉令,不舍地放在桌子上,站起身來,看向戲台方向。
仙音響起,雲霧漫漫,傾國佳人抱琴遮麵。
在聲聲彩喝中,蓬萊閣的琴樂大家清歡姑娘,步履生花,嫋嫋降塵。
王林看著她,在動人的曲樂中,念著:“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古來沙場征戰苦,白刃紛血君作土……”
蘇牧看著他。
王林也回過頭來,說:“我父親是赤明國的將軍,我從小就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在國中百姓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依舊能把丹藥當飯吃。”
“享受了這個福,總要擔這個責。兄弟,陪我聽完這最後一曲吧,今晚我就要回到前線,昆侖瑤池隻能下輩子再去。”
蘇牧訝然,真是小瞧了這位大少爺,隨即問:“國師的軍令不是不抵抗嗎?你這可是公然違抗軍令,不怕責罰?”
“國師?!”王林冷哼一聲,“媽的,看在王上的麵子上,客氣點叫他一聲國師,不客氣的話,老子帶兵拆了他的鳥寺廟!”
“他可是真仙!”蘇牧提醒說。
“廢話!”
王林滿臉怒容,說:“他要不是真仙,老子早就帶兵,拆了他的鳥寺廟!什麼東西!一個屁都不懂的禿驢,也敢在軍國大事上指指點點、耀武揚威!”
“對不住兄弟,不是在說你。”
蘇牧擺擺手,示意不在意,繼續問:“但是寺廟是赤明帝建立的,就算他不是真仙,你帶兵拆廟可是違抗王令。”
王林一下子怔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歎息一聲,說:“沒人知道王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知道是王上當了和尚,還是和尚投胎成了王上。”
“最近十年,王上像是著了魔,不惜掏空整個國庫來給白蓮社擴建寺廟,甚至荒唐到……到玩什麼舍身出家!”
“然後,讓滿朝文武湊錢,將他從護國寺中贖出來!”
“你說說,天下豈有這樣的君王?現在整個金陵洲東南一隅,四分之一的土地全都被寺廟占去,國土都成了白蓮社的私產!”
王林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混著茶水亂飛。
白蓮社……大名鼎鼎、如雷貫耳的教派。蘇牧想著,當年的高陽偽帝之變,就有這個教派活動的身影。
白蓮教主被信徒尊稱一聲“東來佛祖”,因此,蘇牧格外關心這個組織的消息。
這位東來佛祖慈氏,大概就是他要找的彌勒尊佛。
聖仙劫後,從雲霄仙子那裡,聽到了不少有關這位東來佛祖的消息,大部分都是積德行善的稱頌與讚美。
當然,碧霄、瓊霄也吐槽不少,白蓮社見不得光的手段。無非就是先主動製造災難,再出手幫助,收割信仰。
傳教的老把戲,不然天下哪有這麼多災難,等著教徒來拯救?一切災難的源頭,都是天地大能的主動推動。
佛陀夜叉,菩薩金剛,都是一體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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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牧對此一向的態度是,拿錢,可以。拿錢不辦事,不行!拿了錢壞了事,拍拍屁股就想跑,那就是廁所裡打燈——找死!
“出家人要那麼多金銀做什麼?”蘇牧順著往下問。
“當然是養小和尚!”王林說,“土地是白蓮社的,人丁也是白蓮社的,但是白蓮社卻不需要繳納賦稅,稱這是佛祖的錢!”
“我南贍部洲隻有聖母、人皇是‘祖’,他們哪裡又找來一位‘祖’?!”
聽到這,蘇牧不免饒有興趣地問了句:“那你覺得太一聖人算是‘祖’嗎?”
“不是!”
王林回答斬釘截鐵,並說:“祂是‘宗’!”
宗?
那也是不錯的!蘇牧心裡一時有些自得,似乎“宗”就等於那位太宗文皇帝,希望後世彆出個不孝神,將自己改成“成祖”。
“我記得,白蓮社不是有武僧嗎?還救過王駕。”蘇牧說。
“是。”
“但有個很奇怪的點……”王林的臉上露出幾分疑惑,“按理說,以白蓮社之前對武僧的重視程度,數量隻會越來越多,但似乎沒有增加多少。”
“也許。”蘇牧誘導提問,“是你們沒有發現呢?”
“不可能。”
王林搖搖頭,說:“整個赤明國不敢說,但如果是金陵洲及周邊洲地,突然多出一支修士力量,我們不可能發現不了。”
“是嗎?”蘇牧適當表示質疑,並說,“可我從中洲返回帝都的路上,發現大量被挖去五臟的屍體,這些你們不也沒有發現?”
“誰說沒有發現!”王林像是被踩中尾巴,“我可是親自率隊去實地勘察過的,並試圖追蹤這群劊子手的下落。”
“結果呢?”蘇牧問。
王林露出幾許尷尬,同時眉頭沉下,帶著不解的困惑。
“可能是某些未知的妖孽,奇怪,很是奇怪!根本找不到蹤跡,每次我們趕到時,就隻剩一地屍骸,還有驚惶的民族。”
“就像,像……”他斟酌著用詞說,“對方可以預料我們的行蹤!”
“聽起來這些‘妖孽’並不強。”蘇牧說。
王林問:“何以見得?”
蘇牧說:“這不明擺著的嗎?如果它們足夠強,為什麼不連你們一起刨心挖肺,這豈不是送上來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