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牧掀開簾子,走下馬車,望著長安二字,心中五味雜陳。
離開長安之時,是意氣風發的大將軍,如今再回長安,已經斂去了所有鋒芒,成了兩鬢斑白的半老人。
“當年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被攆出了長安,沒有想到有一天,還能心平氣和的回來。”
說話間,他眼中綻放一抹銳氣,如同天上雄鷹的眼眸。
“牽馬,披甲。”
身後隨從幫他脫去身上蟒袍,曜黑蟒王鎧披在身上。
光是鎧甲便就有一百斤,加上趙牧高大威猛的身形,披上甲胄之後,便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壓迫感十足。
放在戰場之上,見到如此高大威猛的將軍,估計尚未開打,對方便已經在膽寒了。
那種沙場萬人敵的壓迫感了,隻有真正體會過,才會懂。
此甲,乃是當年顧長德登基之時,特地聚集天下名匠,為趙牧量身定做的。
顧長德希望他身穿此甲,替北玄開疆拓土,也希望此甲能鎖住他的野心。
一匹幽黑的高大戰馬被牽了上來,此馬體型看起來比駱駝還要高大壯碩。
趙牧當初騎著縱橫沙場那一匹比眼前這匹更加壯碩,隻不過已經老死。
趙牧翻身上馬,厚重的盔甲錚錚作響。
“隨本王入京。”
身後,五百黑旗軍緊緊跟隨,亦如當年五百騎入長安一般。
隻是可惜當年那五百黑旗軍無一人生還。
噠噠噠。
踏過屍山血海的鐵蹄,踏在通往長安城的寬闊大道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整齊劃一。
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油然而生。
當鐵蹄穿過城門,踏入長安的那一刻,一縷陽光照射在黑色戰甲之上,一股森然寒意蕩開來。
前來迎接的官員和百姓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那種發自內心的寒意。
就像是置身屍山血海的沙場,遍體生寒的那種寒意。
尤其是坐在龍駒之上的趙牧,更是如同一座移動的小山,又如畫中走出的門神。
身如山嶽,聲如洪鐘,刀如疾風,屠如閻王。
坊間流傳的趙牧形象,當真與之一模一樣。
“蔡倫見過王爺。”
“禮部侍郎虞浩見過王爺。”
不管心裡罵不罵他是反賊,可他就是北玄的王爺,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蔡倫還好,與趙牧算是老熟人,交情有,但是不算深。
禮部侍郎兼任禮部尚書的虞浩則是額頭不自覺冒出了冷汗。
入朝為官之前,他便已經寫過好幾篇文章,痛罵趙牧為天下最大之反賊。
入朝為官之後,也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數落趙牧是反賊。
趙牧沒有下馬,微微俯首看著前來迎接他諸位大臣。
目光巡視一圈,除了蔡倫,都是陌生的臉龐。
也是,熟悉之人,親顧一派,多在朱雀門之變中被血洗。
親陳一派,又在前不久又被血洗,能活來的老臣,又會有幾人呢?
“看來本王真是老了,朝中認識的官員都沒幾人了。”
“倒是你這吃菜的老烏龜,身在權力旋渦中心,還能遊刃有餘。”
“一不小心,還成了當朝首輔。”
當下朝中,趕在如此場合,直呼蔡倫為老烏龜的,除去顧鄴,恐怕也就隻有趙牧了。
這一聲老烏龜,倒是讓蔡倫覺的親切的很,如今朝中,與他同時期為官的,已經寥寥無幾。
“沒有法子,將比我能力強、資曆老的人熬死了,不就順勢上位了。”
"隻要活的久,什麼都有。"
“若是沒有,那就說明活的還不夠久。”
趙牧冷不丁被蔡倫的話給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