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受害人為什麼不承認,他們家的東西,乾嘛不要白白便宜賊骨頭?”
主辦人說:“一開始我也鬨不明白,還是我們領導道破了天機!我們隊長說,這被盜的家裡是一個國企領導,家裡出現了那麼多的贓物,又是黃金金條又是現金。那一樣都少不了。這領導破財也罷了,他是怕這些贓物被我們捅到紀委那邊,人家如果追查這些財物來源,那恐怕受害人真的要吃不了兜著走了。因此他選擇就是破財免災,隻要不承認這些財物,他其他就沒有事情,就不會調查他。”
我說:“這樣不是明顯的放縱犯罪,我們要是不查清楚,那是會把我們自己兜進去的。”
主辦人說:“我們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我們不能因為人家膽小怕事就置於我們於不利位置。受害人雖然不承認被偷了這麼多東西,但是犯罪嫌疑人交代這些情況,我們肯定要查清楚。我們已經通過上層領導和這國企領導去聯係了,我們希望他還是不要睜眼說瞎話,該是什麼就是什麼。追回贓物事小,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事大,如果這國企領導不識抬舉,還和我們打馬虎眼,我們不介意將這案件線索遞交紀委。到時候讓紀委和他說話,你就不好看了。”
我舉起大拇指:“你們也夠狠的,人家想花錢消災的,你們還非把他的傷口扒開!”
主辦人說:“案子查不清楚,背鍋的是我們,紀委談話的也是我們。案件查清楚了,我們定了犯罪分子的罪,我們的任務完成了。至於要不要把這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的線索提供給紀委,那不是我們公安局的責任。檢察院,法院如果在偵辦時候覺得有必要,他們會遞交線索的反正和我們無關。”
我說:“那這個國企領導會願意嗎?”
主辦人說:“他願不願意由不得他,但是他不配合我們工作,那我們也不是泥捏的。至於他用其他什麼人的名義認下這筆賬我們管不著,但是如果不認,我們肯定不答應。”
我說:“用其他人的名義,這是如何操作?”
主辦人說:“這個好辦,這些贓物雖然是在他家裡被盜的,他隻要說是替彆人保管的,這樣就遮掩過去了。我們隻要證明有這些東西在被盜地點,至於說這些東西具體屬於誰,我們管不著,也沒有必要查清楚。”
我點點頭:“如此說,你們隻要把信息轉達清楚了,這國企的領導也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他應該很快會來認這筆賬,我們一切順利!”
主辦人說:“應該會如此的,你這邊寫材料的時候,最好不要把這案件寫進去,否則你就有些不地道了,會把人家領導嚇死的!嗬嗬!”
主辦人一陣怪笑,我也笑道:“你放心,這點職業道德還是有的,我們不能為了自己的成績砸彆人的飯碗。你看,這國企領導就是好啊,這麼大一筆財富他們居然棄之如敝履。”
主辦人說:“這個我們不要羨慕,我們要是哪天也遭了殃,然後提心吊膽的,你說這生活又有什麼意思呢?”
我說:“那也是的,我們現在無債一身輕,也不會提心吊膽的,生活很幸福的。”
主辦人說:“是的是的,我們做好自己的事!”
於是我拿了案卷複印件就出來了,然後就從城南中隊出來。回到自己中隊,我把案卷交給了副隊長,他又催著我去要那販毒案件的資料。我拗不過,隻能又跑到城區中隊。
這個案件的主辦民警我熟悉,但是畢竟這個案件還在偵查階段,好多信息都是保密的。因此我要一些敏感的信息,還是要取得領導的認可,否則主辦民警也不好一給了之。
在領導聯係的間隙,我和主辦民警就這案件聊了起來。
我問:“兄弟,過去一個多月了,你們後來又抓了多少人?收獲一定滿滿吧?”
主辦民警歎道:“啥收獲啊!我們後來也就抓了四五個人,有些我們想抓的,不是這個領導說情,就是那個領導來討寶,弄的我們縛手縛腳的,什麼事都做不成。”
我驚訝:“不可能啊!這麼大的案件誰吃得消賣人情?”
主辦民警笑道:“這還不是你起的頭,你弄了一個線人不抓捕,結果其他人知道之後,都有樣學樣,都選擇不抓直接放過。弄的我好多證據材料都收集不了,你說我是不是先怨你!”
我尷尬的一笑:“兄弟,我那是正兒八經的線人,這案件整個線索都是她提供的,甚至搞這麼大一批貨也離不開她的運作!”
主辦民警故意刺激我:“你的線人貢獻大,人家的線人也沒少立功啊!什麼為我們提供上家線索的,什麼提供吸毒人員名單的,還有未發現交易線索的,反正不一而足,什麼都有。你說他們貢獻不如你吧!一個一個都不服氣,關鍵是他們還有後麵領導撐腰,怎麼說都有理!”
我又解釋:“我這是事先都履行好手續的,可不是臨時抱佛腳的,他們怎麼比?”
主辦民警道:“你想簡單了不是,誰說手續必須事先履行的,他們這是火線立功,功勞還大過你呢?你可知道?”
我說:“這都是誰說的,怎麼這麼不要臉,真要有為禁毒事業做貢獻的精神,早乾嘛去了,到了我們收網了才來報效祖國?”
主辦民警道:“你猜這些歪門邪道是誰想出來的,玩的這麼野,你覺得會是誰在出主意?”
我一聽主辦民警的話鋒不對,肯定有所難言之隱,故意借我之口把事情點破。於是我就仔細向外張望了一下,確定隔牆無耳,才猜道:“我說這些純屬猜測,要是說中了那是我悶的,你可不能把臟水潑我頭上!”
主辦民警故意把手放在胸前,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你說你的,我也知道你是猜測的,隻是想知道你猜的準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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