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故事?”俞娜問。
李睿道:“我前……以前看過一個動畫片,說是有那麼一種叫蜉蝣的昆蟲,它隻能活一天。它出門跟螞蚱玩,天黑了,螞蚱就跟蜉蝣說,你先玩著啊,我回家了,咱們明天見。”
“蜉蝣就想,明天是個什麼東西呢?”
“第二天,螞蚱又出門玩,沒看到蜉蝣,碰到一隻小青蛙,就跟青蛙一起玩上了。玩到天黑,青蛙說,螞蚱啊螞蚱,我得回去睡覺了,咱們來年見。螞蚱就有點懵了,來年是個什麼意思呢?”
俞娜靜靜的聽著,似乎知道李睿想說什麼了。
李睿繼續道:“蜉蝣不知道什麼是明天,螞蚱不知道什麼是來年,你說萬一哪天有人跟你說,咱們來生見吧,你會不會也得困惑,來生是個啥?人啊,不能老想著來生,甚至不能老想著以後,把什麼都推給以後,那現在怎麼辦?”
“第二年春天,青蛙睡醒了,就去找螞蚱玩。找啊找啊,沒找到,碰到了一隻烏龜。青蛙就問烏龜,你看到一隻螞蚱了嗎,我跟它約好來年見,它怎麼沒來啊?”
“烏龜一瞪眼說,怎麼每年開春都找我打聽這種事啊,我這輩子看過太多這種約定了,就說那蜉蝣,它有明天嗎?陪它多玩一會兒能咋滴,還有你,你都是一隻青蛙了,你陪螞蚱多蹦躂兩圈能死啊?”
俞娜噗嗤笑道:“你想說什麼,我是青蛙,你是螞蚱?”
李睿見她樂了,也笑道:“你希望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隻要你陪我蹦躂就行!”
“我才不陪你蹦躂。”俞娜撇嘴。
李睿就繼續道:“人其實跟蜉蝣,跟螞蚱,跟青蛙一樣,總把約定往後推,動不動就扯什麼明天啊,來年啊,最討厭的是總說以後有的是時間。放屁!人啊,從來不是什麼終有一死,而是隨時會死,最好的再見,不是什麼時候再見,而是把握現在的每一秒鐘!所以俞娜同學,你覺得,還需要再等一等嗎?”
俞娜輕輕的歎息:“你也是個哲學家。”
李睿等著她的回答,月光灑在他們身上,宛若兩尊凝固的塑像。
忽然,俞娜輕聲道:“你猜我在想什麼?”
“什麼?”
“我在想那次我們在海州見麵,你在ktv裡給我唱的那首歌,能再給我唱一次嗎?”
李睿想起來了。
是gaa樂隊的那首《娜娜》。
“好啊。”李睿輕輕將俞娜攬在懷裡,她沒有掙紮。
李睿輕輕在她耳邊哼起。
“……忘不了曾經,甘苦與共,不問冷暖,相依相擁。忘不了後來,水乳難交融,你隨心而行,剩下我寤寐不寧……”
當年興之所至隨便唱起的歌曲,怎麼多年之後如此應景,難道是命運早就布下的伏筆嗎?
“……失去你我不會放聲哭,就像水底沉默的珊瑚,你知道我會為你祝福,願你永遠穿漂亮衣服……”
gaa樂隊的歌乍一聽都很難聽,尤其是他們最著名的《追夢赤子心》和《ngfor》,前者說的好聽是每次都有不同的演繹方式,說得不好聽就是每次的跑調破音都不一樣,後者則以古怪的腔調唱了一首讓懂鷹語和不懂鷹語的人都沉默的鷹文歌,喜歡他們這種風格的人會特彆喜歡,可如果不喜歡他們的風格,隻會當作單純的噪音。
李睿作為一個文科生,更喜歡研究歌詞裡的意境,這首《娜娜》並不廣為人知,可詞句中描繪的情感,樸實而誠懇,內斂而深沉。
尤其是最後一句,“願你永遠穿漂亮衣服”,更是前世李睿對生命中錯過的每一個女孩,最真誠的祝福。
此刻,李睿在俞娜耳邊輕輕唱完這首《娜娜》,她又是淚流滿麵。
這回換成李睿輕輕為她擦拭眼角的淚水,輕聲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