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顧川微怔,隨即明白過來,大小姐此行恐怕並不容易。
“嗯。”顧千蘭點了點頭,目光深遠。
“我不放心懷安縣和長北鎮,以及餘家村那邊的情況,回去接應他們過來,是我想到最好的法子。”
“隻是......此去路途難料,需得留足時間。”
“這些銀子你先拿著,我不在時,你們的一應用度,都由你來支配。若是有急事,可與方氏一家商量著辦。”
顧川接過銀子,心底雖擔憂,卻也知道這是當下最穩妥的安排。
“大小姐儘管放心,奴才知道該怎麼做。”
“您......千萬保重。”
安排好一切,看著請來的大夫,為恒叔和希月仔細診了脈,分彆開了方子。
又親眼見夥計抓來藥,給二人煎上。
顧千蘭久懸的心,這才終於放下來。
她回到房裡,關緊門窗,換上一身極為樸素的深色衣衫,將必要的物品存入空間。
對兩個孩子交待了一番,各留下些許銀子以防萬一,這才悄悄地離開客棧。
日上三竿時分,街市上的人流總算漸漸多起來。
顧千蘭如同一個尋常出門的小婦人,頭上戴著幕籬,神色平靜地彙入人流。
隨著出城的人群通過盤查,走出巍峨的城門。
離開官道,確定四下無人之後,她尋了一處隱蔽的樹林,意識再次沉入那方神秘的空間。
兩天的時間過去,空間內移動功能的距離再次積累。
她快速地移動著,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府城疾馳。
從州城到府城的路途不短,在這空間挪移下,竟被她縮短至不過短短一個時辰。
到了府城的外圍,顧千蘭便足尖輕點,閃身出了空間。
瞬間......一股濃烈的、混雜著焦糊、鐵鏽與某種難以言喻的腥臭氣,蠻橫地衝入她的鼻腔。
還沒有細看,她便覺得胃裡一陣翻攪。
她強壓下去心底的不適,朝著四周看去。
目之所及,是一片片剛剛被鐵與血洗禮過的戰場。
一小波穿著州城兵丁服飾的人,正在將一具具或完整或殘破的軀體挪到板車上。
幾人的動作不算輕柔,臉上更沒有太多波瀾,仿佛隻是在做著普通的搬運工作。
更遠一些的空地上,已經堆起了一個不小的柴堆,隱隱有人往上麵潑灑著什麼,準備焚燒。
顧千蘭站在原地,微風拂過她額前的碎發,帶來遠處低微的談話聲。
“真是太狠了......那冷城主平日裡看著,倒還不覺得有什麼。”
“沒有想到......城裡的那些不肯跟著他叛逃的官員,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連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一個年輕些的聲音隱隱傳來,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和後怕。
“唉......何止啊!”
一個粗啞些的嗓音接話,伴隨著重物落地的悶響。
“衙門口的血,早上潑了好幾桶水才總算清理乾淨。”
“還有城中那些大戶......總之那些稍有家底的,都被他手下的兵衝進去搶光了。”
“遇到那些不聽話反抗的,當場就把人給......”
聲音漸漸低下去,最後變成一抹含糊的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