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點點頭，接著她又問道：“如果我不答應你，並且將你找我的事情告訴高申呢？”
沉默了幾秒鐘後，陳楓才回答道：“那我不介意當一次不純粹的生意人。”
此話一出，宋雪瞬間愕然。
陳楓看著她，認真地說道：“我的時間十分寶貴，精力也非常的有限，所以每一件事情我都會估算一下究竟要投入多少時間精力才合適。
如果一件事情大大超出了我預估的投入，那麼就沒有必要繼續，我並不介意采取一些極端的方式，將它終結。”
宋雪明白，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看似在和她心平氣和地講道理，但是這一番話裡究竟隱藏了多少的殺機，隻有她清楚。
這一刻，宋雪知道，自己看似有得選，其實一點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如果拒絕眼前這個男人，那麼對方一定會將她送進萬丈深淵。
為了高申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
宋雪將還剩下半截的煙放進嘴裡吸了一口，呼出一陣白霧，隨後將煙屁股摁在車裡的煙灰缸掐滅。
“我答應你，我願意幫你對付高申。”宋雪最終做出了她的決定。
一邊是跟著高申一起送死，一邊是拿著兩千萬帶上自己的兒子換一個環境過上全新的生活。
如果放在十年前，她還處於青春懵懂的少女年華，為了愛情她不介意跟高申一起同生死共患難。
但是她現在是一個母親，這十幾年遊走在不同的男人之間，她的那點天真已經被這個社會抹平。
經曆這麼多事情，她也早已身心疲憊累。
或許，是時候換一種生活了。
哪怕陳楓沒有出現，她過兩年也會離開高申的團隊。
聽到宋雪這麼說，陳楓笑道：“恭喜你，宋小姐，你做出了一個十分正確的決定。”
“我現在應該做些什麼？”宋雪問道。
“我想先從你這裡了解一些關於你們團隊的情況。”陳楓說道。
“能再給我一根煙嗎？還有我們的對話可能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車開到環海路那邊，那邊靠近海邊，我想吹吹海風。”
“小吳，開去環海路。”陳楓讓小吳改道，又拿起煙盒遞給宋雪。
汽車在道路上開著。
宋雪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她呼出一口煙霧，說道：“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如果客戶找你們來做一筆生意，你們的手續費是怎麼收的？彆人可能不清楚，但是你曾經是高申的枕邊人，我想你是知道的。”
陳楓問出他關心的問題，他知道東北幫的操作流程是不是跟他猜想的一樣。
“客戶找我們的話，我們會讓他們把股票交給我們賣，事成之後，我們收取30％作為手續費。”
“30％，你們胃口不小啊，這麼苛刻的條件，客戶都接受？”陳楓問道。
宋雪看了陳楓一眼，輕笑道：“陳先生這兩年不在華國，不知道這兩年華國的金融市場有多瘋狂也很正常。
能夠找我們的人，都是把一支股票炒上天的，比如他們買入的時候是兩塊錢一股，經過運作，將股價炒到十塊錢。
股價漲到原來的五倍。
股價炒得越高，就越難找接盤的。
而且這些股票當中，都是有問題的，根本經不起查。
他們隻能求助我們。
其實按照他們兩塊錢買入的價格，就算我們六塊錢幫他出了，他們也能賺兩倍多。
這些人如果有彆的辦法，也不會找到我們了，他們都是沒有辦法了，才找我們，所以我們的價格他們隻能接受。”
陳楓點點頭說道：“30％的手續費，真是好買賣啊。不過我認為以你們東北幫的個性，你們應該不會隻吃這麼點。”
“當然不會隻吃這麼點，每當有訂單來，高申都會通過自己的渠道證券公司，借出合約同等的股票先賣掉，讓股價跌一波，通過這個手段來壓低客戶的股價。
合同簽好之後，再把客戶的股票低價賣了，一方麵賺取傭金，一方麵二次拋售再次拉低股價。
等股票到了低點，我們再把股票買回來還給證券公司。”
陳楓聽完宋雪的描述眉頭一皺，說了兩個字：“做空。”
他記得好像華國搞做空手段，也就是融資融券，在2010年才有的。
怎麼現在1996年末，就有做空的渠道了。
究竟是這個年頭的金融市場太野了，明麵上禁止做空，但是私底下還是保留了做空渠道。
還是因為他的穿越重生，改變了這個時空的一些規則，讓一些事情發生了偏差。
這個時空的上交所成立時間，就比陳楓當初的時空早幾個月。
因此，這個時空的一些規則發生改變，也是合情合理的。
聽到陳楓提到“做空”這個詞，宋雪點點頭，說道：“這個詞我聽高申說過，他說這種操作方法，外國很流行。”
陳楓是沒想到這幫人玩得這麼野。
做空賺一筆，手續費也賺一筆。
玩金融最重要的就是消息，你的消息比彆人早，就有機會賺錢。
找東北幫談合作的人，其實就等於變相告訴他們這隻股票要大跌了。
正如宋雪所言，找他們的那些客戶，都是沒辦法了的。
既然知道它肯定跌，那麼東北幫就不可能滿足於隻賺那點手續費。
一邊賺手續費，一邊做空，賺兩份錢。
當然，這麼玩，除了有風險，還有運營成本的。
隻要操控市場，就肯定需要付出成本。
他們從證券公司借來股票，也是要付出手續費。
證券公司裡，很大一部分的股票都是替客戶代持的。
國家規定了，為了維護市場的穩定，證券公司在一定時間裡禁止買賣，但是不意味著他們手頭上的股票不能借出去。
沒有百分之百完美的規則，任何規則都能找到相應的漏洞。
東北幫這些人膽子大，腦子活絡，在大家都在市場循規蹈矩的看買多時，他們已經開始用靈活的手段做空了。
也難怪，這幫人他們能夠短時間在深城這片市場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