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斐輕咳了一聲，左腳尖無意識地碾著地麵碎石子，背在身後的手像抽搐的螃蟹鉗子瘋狂打著手勢，讓身後的青訓生和教練們趕緊上車。
幾個膽小的青訓生縮著脖子往後躲，卻被教練用戰術板頂著腰往前推。
“宋子斐，馬上就要比賽了，你怎麼還有閒心搞這些，是覺得時間太多了？”
紀嶼白揉了揉眉心，隻覺得頭痛的厲害。
“耽誤半天訓練也沒什麼，老宋的心也是好的。”
一旁的老姚看著兩人，趕緊出來打圓場。
一個是兼任隊長的大股東，一個是二股東，哪個都得罪不起。
腋下夾著的訓練計劃表被攥出褶皺，紙角隨著穿堂風輕輕顫動。
但對於宋子斐的做法也不太讚同，現在各大戰隊都在加緊訓練，他們隊又換了新人，隊員之間也還沒有磨合好，訓練進度本就落下了一大截。
他們生怕練習的時間不夠，哪還有心思弄什麼團建。
但看著那些滿眼期待的青訓生，他一時也不好說什麼。
都是半大的少年，哪怕對電競再熱愛，也總會有疲倦的時候，適當的放鬆也挺好。
就是——
他轉頭看著紀嶼白，眼神遲疑。
“那什麼，你們抓緊時間上車。”宋子斐瞅著紀嶼白沒繼續說什麼，趕緊招呼人，等人上的差不多了，他半個身子探進車門，作戰靴卡在台階上，瞥了眼冷著一張臉的紀嶼白，道“哦，對了。主意是我妹妹出的，你要是好意思的話，就去罵她吧。”
紀嶼白一噎，喉結上下滑動兩下，看著竄上車的宋子斐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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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車尾燈急促閃爍三下，像某種心虛的示弱。
隻是，知道這裡麵還有宋清音參與的時候，胸腔裡翻湧的焦躁忽然被淋了層檸檬蜂蜜，心裡好像沒那麼煩躁和抗拒了。
“你們也收拾一下，跟著去吧。”紀嶼白垂下眼眸，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朝老姚說了一句，“大家興致都很高，不要掃興了。”
“那……你呢？你不去嗎？”老姚扯了扯卡在肚腩上的皮帶，看著沒動的紀嶼白，皺著眉問道。
他要是不去的話，那些青訓隊的小崽子們，怕是會失望。
“我開車。”金屬鑰匙串甩出清脆的撞擊聲，淡淡地丟下這句話，他就拿著鑰匙朝地下車庫走去。
臨了路過宋清音身邊時，目光掃過她絞緊的手指時不著痕跡地放緩語氣，“你跟我走。”
被自家哥哥賣了之後，宋清音就站爬滿常春藤的廊柱陰影裡看著，沒敢出聲，畢竟紀嶼白現在看著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她也不敢去觸黴頭。
本想著趁著他沒發現，偷偷溜上車，找她哥算賬，沒想到被他逮個正著。
“那個，我可以去跟我哥一起的。”宋清音低頭盯著他作戰靴上反光的金屬扣，猶豫了一會兒，小聲的說道。
一縷碎發從棒球帽簷滑落，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大巴車上會很吵，而且——”他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將她帽簷轉正，接著道，“坐著不舒服。”
聞言，宋清音一愣。清冽的氣息突然逼近又抽離。
他這是擔心她坐大巴不習慣嗎？
連宋子斐都沒注意到她不適應嘈雜人多的環境，他卻注意到了。
“不喜歡的東西，沒必要逼著自己去適應。”
紀嶼白像是隨口一說，卻讓宋清音的心忍不住一顫。
他……看出來了吧，哪怕她竭力克製，依舊會害怕人群。
“嗯。”宋清音低低地應了一聲，小跑兩步踩著他的影子亦步亦趨地跟在紀嶼白身後。
她沒注意到，她跟著紀嶼白離開後，程野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腳下不知被誰丟棄的能量飲料罐突然發出刺耳的爆裂聲，神情落寞。
一片樹葉打著旋兒落在他肩頭，又被穿堂風裹挾著飄向未知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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