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並不長,或者說,時慕辭走得很快。
宋清音被迫跟上他的步伐,那團光球在他掌心上方沉浮,將兩人的影子在牆壁上拉得忽長忽短。
甬道的儘頭,是一扇與入口處截然不同的門。
一扇看不出材質,卻泛著溫潤珠光的門。
時慕辭沒有再用推的,隻是將手掌貼了上去。
門無聲無息地向內化開,像一團被撥開的濃霧。門後的景象,讓宋清音的呼吸停滯了一瞬。沒有機關,沒有怪物,也沒有所謂的關卡。那是一間寬敞得不像話的臥室。
厚重的天鵝絨窗簾被金色的流蘇束起,露出一整麵巨大的落地窗。窗外不是預想中的斷壁殘垣,而是深邃靜謐的星河,無數星辰緩慢流轉,光芒璀璨,仿佛觸手可及。
腳下是柔軟到能讓腳趾陷進去的長絨地毯,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像是雪鬆混合著某種不知名花朵的冷香。
房間中央是一張大床,純黑色的床品上隨意搭著一條暗金色的毯子,看起來柔軟又溫暖。壁爐裡的火焰無聲地跳躍,給整個房間鍍上了一層暖光。
這裡的一切,與外麵那個充滿絕望與死亡的世界格格不入,精致、安全,甚至稱得上奢華。
“這就是你說的……優勝獎勵?”宋清音的聲音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乾澀。
這裡太安逸了,安逸得像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時慕辭隨手一揮,掌心的光球融入壁爐的火焰,讓火光更盛了幾分。
他走到一旁的吧台,自顧自地倒了兩杯酒,深紅色的酒液在水晶杯中搖晃。
“不滿意?”他側過身,將其中一杯遞向她,“看你剛才快碎了的樣子,給你升個艙,體驗一下vip專屬休息室。”
宋清音沒有接。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這個男人,在這樣舒適的環境裡,危險感沒有絲毫減弱,反而因為那份從容而愈發迫人。
他脫掉了那件看起來就不便宜的外套,隨意扔在沙發上,隻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襯衫的質料很好,貼合著他寬闊的肩背和緊實的腰線,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和腕骨。
他身上有種混雜著強大力量與慵懶性感的矛盾氣質。
她不說話,他也不在意,自己抿了一口,然後將兩隻杯子都放在了桌上。他朝她走過來,不緊不慢。
宋清音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危險!
她下意識的做出了防禦的姿態。
時慕辭在她麵前一步遠處停下,目光從她緊握的拳頭,上移到她戒備的臉上,最後停留在她的眼睛裡。
他的眼神很深,像窗外的星河,能把人的心神都吸進去。
“你好像一隻受了驚的貓,”他忽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奇異的磁性,“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
宋清音沒有後退。
她抬起頭,與他對視,嘴角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
“貓?”
她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
“那你覺得,貓會怎麼對付想要馴服它的人?”
時慕辭挑了挑眉,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回應。他原本以為,這個女人會繼續保持那副戒備的姿態,或者質問他更多問題。
但她沒有。
她反而放鬆了肩膀,那雙原本緊握的拳頭也鬆開了。
“有趣。”
時慕辭往前走了半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那我很好奇,你會選擇亮爪子,還是……”
他故意拖長了音調,沒有說完。
宋清音卻接了下去。
“還是乖乖讓人擼?”
她說這話的時候,竟然還往前走了一小步。
現在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雪鬆香味。
時慕辭的瞳孔微微放大。
這個女人,剛才還像隻炸毛的貓,現在卻主動靠近了。
“你在玩火。”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帶著某種危險的暗示。
“是嗎?”
宋清音歪了歪頭,那個動作確實有幾分貓咪的慵懶。
“可我覺得,是你在玩火。”
她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挽起的袖口。
“時先生,你該不會以為,把我騙到這個房間裡,我就會乖乖就範吧?”
她的指尖很涼,透過薄薄的襯衫布料,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一絲電流般的觸感。
時慕辭垂眸看她,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意外的光芒。
“騙?”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裡有種說不出的邪氣。
“我可從來沒說過,要對你做什麼。”
“是你自己想歪了。”
宋清音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反而更加從容了。
“那就好。”
她的手指從他的袖口滑到了他的手腕,然後輕輕握住。
“既然時先生這麼紳士,那我們就好好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