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畫任何她想畫的東西,用任何她喜歡的方式。
那種被壓抑了十七年的、創作的欲望,像火山一樣,噴湧而出。
她的進步,快得驚人。
連她的導師,一個在國際上都小有名氣的藝術家,都對她讚不絕口,稱她是他見過的、最有天賦和靈氣的學生。
空閒的時候,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給顧知遠打電話。
她會跟他分享自己生活裡的點點滴滴。
“顧知遠,我今天畫了一幅畫,導師誇我了!”
“顧知遠,我今天去逛了一個舊貨市場,淘到了一個很好看的畫框!”
“顧知遠,我們這邊的甜甜圈太甜了,齁得慌,還是你做的麵好吃。”
“顧知遠,我有點想你了。”
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在說,他在聽。
他的話不多,但總能在最恰當的時候,給她最想要的鼓勵和安慰。
他是她在這個陌生國度裡,唯一的、最堅實的依靠。
至於她的父母,也給她打過幾次電話。
一開始,是李婉蘭的暴怒和威脅。
“宋清音!我限你一個星期之內給我滾回來!不然我就停掉你所有的卡!我看到時候你沒錢了,怎麼在外麵活下去!”
宋清音隻是平靜地告訴她:“媽,我沒用家裡的錢。我用的,是我這些年拿的獎學金,還有你們給的壓歲錢。這些錢,足夠我讀完大學,並且生活得很好了。”
李婉蘭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
接著,是宋明哲的苦口婆心。
“清音,爸爸知道,我們以前對你要求太高,讓你壓力很大。但是,你不能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們,懲罰你自己。聽話,先回來,有什麼事,我們一家人坐下來好好談,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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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沒有在懲罰誰。”宋清音的語氣,依舊平靜,“我隻是在過我自己的人生。我現在,很快樂。”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再後來,他們打電話的頻率,漸漸少了。
偶爾打過來,也不再提讓她回去的事,隻是問她,錢夠不夠花,習不習慣那邊的生活,讓她在外麵,要照顧好自己。
宋清音知道,他們或許,是開始妥協了。
因為他們發現,那個曾經被他們牢牢攥在手心裡的“作品”,已經徹底,飛出了他們的掌控。
而那隻飛出牢籠的鳥兒,正在一片更廣闊的天空裡,努力地,舒展著自己的翅膀。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宋清音在國外已經待了快半年。
這半年裡,她就像一株被移植到肥沃土壤裡的植物,瘋狂地生長著。
她的畫技,日益精湛。她的作品,開始在學校的畫展上嶄露頭角,甚至有幾家小畫廊,向她拋出了橄欖枝。
她的性格,也變得越來越開朗,越來越自信。
她交到了幾個誌同道合的朋友,他們會一起去美術館看展,一起背著畫板去鄉下寫生,也會在某個周末的晚上,聚在小酒館裡,喝著啤酒,聊著藝術和理想,直到深夜。
她學會了照顧自己,學會了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學會了如何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遊刃有餘地生活。
她唯一不變的習慣,就是每天給顧知遠打電話。
他們的通話內容,也從一開始她單方麵的分享,變成了雙向的交流。
她會嘰嘰喳喳地跟他講自己今天又有了什麼新的創作靈感,哪個教授的課特彆有趣,哪個同學的畫風特彆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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