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寒舟擦拭得很認真。
如果不是他的手抖得厲害,他自己都快信了自己此刻的冷靜。
心上破開一個大洞,空蕩蕩的,冷風呼嘯著灌進去,刮得五臟六腑都在抽痛。
他以為自己會哭,會發瘋,會把整個基地都拆了。
可他沒有。
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然後,後知後覺的痛楚才翻湧上來,帶著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直衝喉嚨。
奚寒舟猛地彎下腰,蜷縮在床邊,劇烈地乾嘔起來。
胃裡攪成一團,卻什麼都吐不出來,隻有酸澀的膽汁灼燒著食道。
疼,好疼。
他把額頭抵在冰冷的床沿,指尖無意識地觸碰到宋清音垂在身側的手。
依舊柔軟,卻在一點點變冷。
那股涼意順著他的指尖,爬上他的手臂,一路鑽進心臟,將那裡最後一點溫熱也徹底凍結。
他忽然想起了離開前的那個晚上。
他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語:“彆忘了我。”
因為她睡著了,所以才敢把那點不敢宣之於口的心思,偷偷說出來。
現在想來,他後悔了。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他變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她。
“……阿音。”
他沙啞地開口,喉嚨裡像是卡滿了碎玻璃,每個字都帶著血。
“對不起……”
“對不起......”
連續三天,奚寒舟沒出過門,沒吃過任何東西。
滴水未進。
門口餐盤裡的食物從溫熱放到冰冷,再換上新的,始終原樣擺在那,分毫未動。
直到——
“刺啦——”
高頻切割器咬上合金門鎖,爆出刺眼的火花,金屬的悲鳴尖銳得能穿透耳膜。
臥室門被暴力破開。
“老大!”
阿傑第一個衝進去,他身後跟著幾個心腹,每個人都神色緊繃。
然後,所有人都僵在了門口。
房間裡黑得像一座墳。窗簾拉得密不透風,隻有牆角監控設備上一點微弱的紅光,在黑暗中死寂地閃爍。
一股混合著塵埃和某種腐朽氣味的空氣撲麵而來。
阿傑的眼睛花了半秒才適應這片濃稠的黑暗,然後他看到了那個身影。
奚寒舟趴在床邊,那副曾經能扛起整個基地的寬闊脊背此刻頹然地塌陷下去,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大半個身子都壓在宋清音身上。
他在說話。
聲音很輕,像夢囈,在這死寂的房間裡,卻清晰得讓人心臟發麻。
“……那天你喝多了,抱著我哭,說你哥不要你了……我當時真想說,我要你……”
“想說,但不敢……”
“阿音,我早就想跟你說了……好早好早以前……”
他絮絮叨叨,毫無邏輯地重複著,像個把心愛玩具弄丟了,隻能對著空氣說話的小孩。
阿傑的喉嚨瞬間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