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沒有立刻回答。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沈時安,那雙因為失血過多而略顯灰暗的眼睛裡,沒有慌亂,也沒有憤怒,隻有一種近乎冷靜到可怕的平靜。
半晌,她才緩緩開口:“你說得對。”
沈時安的眉頭微微一挑。
“魔教確實在找劍典。”宋清音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但他們沒找到。”
“所以他們才會帶走花淺淺。”
她頓了頓,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
“如果劍典真的在魔教手裡,他們為什麼要抓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掌門之女?為什麼要在江湖上大肆搜查浣花劍派的餘孽?”
沈時安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因為他們也不知道劍典在哪。”宋清音的聲音越發平靜,“浣花劍派被滅門那晚,劍典就已經被轉移了。魔教翻遍了整個浣花劍派,什麼都沒找到。”
“所以他們才會帶走花淺淺,因為她是掌門之女,她應該知道劍典的下落。”
說到這裡,宋清音的眼底閃過一絲嘲諷。
“可惜,她不知道。”
沈時安的眸光微微一動。
“那你知道?”
“我知道。”宋清音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因為轉移劍典的人,是我師尊。而在他臨終前,他把劍典的下落告訴了我。”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
宋清音很清楚,沈時安不可能去驗證這句話的真假——花無憂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而魔教抓走花淺淺這件事,恰恰是最好的佐證。
她在賭。
賭沈時安會相信她。
或者說,賭沈時安願意相信她。
屋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沈時安沒有立刻回應,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黑眸深不見底,看不出任何情緒。
片刻後,他突然笑了。
“有意思。”
他轉身走到窗邊,背對著宋清音,聲音淡淡的。
“你知道嗎?你剛才說的話,破綻很多。”
宋清音的心臟猛地一緊。
“比如,花無憂為什麼要在臨終前把劍典的下落告訴你,而不是告訴他的親生女兒?”
“比如,如果你真的知道劍典的下落,為什麼不直接拿出來,而是要等到現在?”
“比如……”沈時安頓了頓,回過頭,那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她,“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相信你?”
宋清音的手指微微收緊。
她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
“因為你沒得選。”
她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堅定。
“天闕劍宗和浣花劍派是宿敵不假,但真正的敵人,從來都不是對方。”
“是幽冥血殿。”
沈時安的眸光微微一動。
“浣花劍派被滅門,下一個就是天闕劍宗。”宋清音的聲音越發平靜,“魔教的野心,你比我更清楚。他們不會滿足於滅掉一個浣花劍派,他們要的,是整個江湖。”
“而雙生劍典,是他們最想要的東西。”
她頓了頓,目光緊緊鎖住沈時安。
“你們天闕劍宗手裡有一半,浣花劍派手裡有一半。現在浣花劍派沒了,魔教拿不到那一半,他們就會把目標轉向你們。”
“到時候,天闕劍宗能擋得住嗎?”
這話說得很重。
沈時安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我知道你在懷疑我。”宋清音的聲音放得更輕,“但你也知道,我說的是事實。魔教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知道劍典下落的人,包括你,包括我。”
“所以,與其讓魔教各個擊破,不如我們聯手。”
她抬起頭,那雙眼睛在微弱的光線下,亮得嚇人。
“你幫我對付幽冥血殿,我把浣花劍派的那一半劍典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