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深,滿城飛花。
蘇婉婉第一次遇見孟文懷,是在城外寺中的梨樹下。
那日她正踮著腳去夠枝頭最高處的一朵白梨,繡鞋踩在青苔上滑了半步,整個人向後仰去,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姑娘當心。”
男子的聲音清潤如玉,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蘇婉婉抬眼,看見一張溫潤俊朗的麵容。
他眉目如畫,唇角含笑,衣襟間還沾著方才被她撞落的梨花瓣。
後來她才知道,這場偶遇是孟家精心設計三個月的局。
孟文懷會記得她隨口提過的詩集,在下雨天特意送來絕版的書冊,會在她咳嗽時“恰巧”路過藥鋪,買來最名貴的川貝,
會在她登台那日,讓滿城燈籠都寫上“婉”字。
月下盟誓時,他捧著蘇婉婉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輕輕勾畫:“我孟文懷此生,非卿不娶,一生一世一雙人,生同衾,死同穴!”
大婚那日,戲班到孟家的路上鋪滿紅綢。
喜轎裡的蘇婉婉攥著蘋果,聽著震天的鑼鼓,心想這該是世上最圓滿的日子。
直到喜秤挑開蓋頭的刹那,映入眼簾的不是那張朝思暮想的臉,而是一張蠟黃消瘦的麵容。
從此,雕梁畫棟的孟府成了她的囚籠。
每日湯藥的氣味熏得人作嘔,病榻上的丈夫形同惡鬼,
而那個曾對她山盟海誓的孟文懷,早已不知所蹤。
“好久不見了,文懷。”
蘇婉婉的聲音溫柔似水,卻讓孟文懷如墜冰窟。
轉身欲逃之際,孟文懷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腳下如同生了根一般,竟然絲毫不得動彈,隨後眼前便出現一道鮮豔的裙擺。
看著近在咫尺的蘇婉婉,孟文懷被嚇得肝膽欲裂,可他很快反應過來,咽了咽口水,聲音乾澀的開口道:“婉婉,好久不見。”
話音落下,孟懷文看著蘇婉婉滿麵悲傷,眼底也帶著幾分癡迷:“我知道你在等我,我也知道,你有事要問我,婉婉,我真的是被逼無奈,我也真的愛過你。”
“誰說她在等你?”冷笑聲從顧斯年的嘴中傳出,隨後顧斯年抬眸,目光冰冷如刃:“她等的人是我。”
聽到顧斯年的話,蘇婉婉眸色一亮,眨眼間便又出現在了顧斯年麵前:“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姐姐。”顧斯年聲音悲涼的開口道。
原劇情中,他前來孟宅收鬼,卻在符紙打傷蘇婉婉的那一刻遭到反噬,符紙乃是他用精血所畫,這樣的結果,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這個女鬼與他流著同樣的血。
所以重傷的顧斯年,便留在孟家開始調查起了蘇婉婉的事,結果驚動了孟家人,被孟家人生生害死。
棲雲山的人不知真相,隻以為他是被女鬼所害,所以報錯了仇,哭錯了墳。
聽到顧斯年的話,蘇婉婉的戾氣瞬間消失,眼中帶著幾分愧疚:“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那年恰逢大旱,百姓民不聊生,蘇家的人全都餓死了,隻剩下六歲的蘇婉婉帶著繈褓中的弟弟,跟著人群逃荒。
路上,蘇婉婉為了給弟弟謀取一條生路,所以便將他置於一座道觀門前,看著他被人抱進去後,這才放心離開。
後來,蘇婉婉被孫家班所救,卻早已忘了那道觀所處何。
這麼多年,蘇婉婉不停的救助窮人,逢廟便進,逢觀必拜,就是想要得知自家弟弟的下落,
想著有天老天爺會開眼,讓她等到自家弟弟,問一句他近況如何?
“如你所見。”顧斯年攤了攤手,讓蘇婉婉上下的打量他。
看著自家弟弟清澈的眼眸,白嫩的臉色,華貴的衣袍,蘇婉婉就知道弟弟這些年過的不錯。
太好了。
“那我呢?”一道陰森森的聲音突然響起,孟文懷滿臉不可置信的詢問道:“那我呢?”